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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244)

“哎哟。”

身侧的嬷嬷和女婢连忙搀住她,

谢云佑回头瞧她,“怎么回事?”

王书琴疼得弯腰,露出懊恼,“我脚崴了!”

谢云佑闻言眉头顿时皱得能夹死蚊子,瞅一眼那嬷嬷,上了些年纪气喘吁吁比王书琴还不如,至于那小丫头,连连擦着汗也精疲力尽,谢云佑咬了咬牙,在王书琴面前蹲下,

“来,我背你。”

王书琴愣住。

身旁的婆子丫鬟纷纷惊愕,相视一眼露出为难。

男女授受不亲,

谢云佑猜到王书琴顾虑什么,干脆道,“放心,不叫你负责,此事天知地知我知你们知,再无外人知晓…”

谢云佑还未说完,身后突然趴上来一具柔软的身子,话一下子便愣在那里,虽说如今也有二十了,到底是毛头小子,还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耳根微微泛红。

只是谢云佑毕竟是谢云佑,很快镇定神色,心无旁骛将姑娘背起,大步往王家奔去。

王书琴本不是矫情的姑娘,又听得谢云佑百般避嫌,来了脾气,遂趴了上来,嫂嫂的弟弟,也是她的弟弟,有什么好避讳的。

大约至戌时三刻,谢云佑总算背着王书琴到了王府前面的巷子口,立即把人放下来,婆子赶忙进去唤人抬轿子来接王书琴,王书琴则依着围墙而立,邀请谢云佑进去喝茶,恰在这时,一侍卫纵马从巷子口一跃而过,往王府正门奔去,一面高喊,

“禀国公爷,咱们家二爷回了京城,正带着兵攻入皇城,高将军则领着五千精兵出城救人去了。”

谢云佑听得这一声喊,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跟过去,追在那人身后问,“高詹从哪儿出城?”

侍卫翻身下马,回他一句,“东便门。”

谢云佑心急如焚,赶忙抢过他的缰绳,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往巷子外奔,“借马一用。”

旋即力夹马肚,飞快往东便门方向驰去。

王书琴看着他剑鞘般的身影疾驰而去,跛着脚对着他大喊,“谢云佑,你小心一点。”

“知道了…”潇洒又利索的一声扬在碎风里。

彼时国公府的正厅,端坐一屋人。

王赫身穿一品绯红国公服在左,江南翰林院掌院董文玉老先生穿着一品仙鹤朝服在右,在二人当中则坐着一文秀少年,少年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眉目清秀,面如冠玉,身着霁蓝绣蟒纹郡王服,端得是神色从容,眉目清正。

在三人身后,则跪坐着十来位官员,有大理寺卿温玉,刑部尚书耿卫忠,以及礼部尚书郑阁老等,

听得国公爷讲述了当年晋宁帝在桥头堡殉国壮烈情景,少年心潮涌动,俊脸浮现一抹潮红,

“那王老太师是怎么将那封遗诏送出桥头堡呢?”

国公爷捋须道,“那年冬,桥头堡连着下了五日五夜大雪,铺天盖地,鸟尽踪绝,人冻僵了,马匹冻死,最后只能取马血马尿喝,眼看援军过不来,蒙兀铁撬势如破竹攻上来,晋宁陛下留下遗诏自刎墙垛前,随行文武官员战死殆尽,最后唯剩我父亲受伤残喘,”

“他老人家甚是机敏,费劲功夫跟一不起眼的侍卫换了衣裳,随后佯装身死,蒙兀攻入堡垒后,果然将晋宁陛下和所有朝臣的尸首运走,我父亲则随同其他将士尸身被扔去山沟里,由此躲过一劫。”

“他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凭着毅力在山沟里撑了一日一夜,后来总算等来了我军前哨,他寻得机会,将那密诏交予那人,让他无论如何亲自交到我手中,那前哨得知晋宁陛下自刎桥头堡,悲痛大哭,我父亲交待明白后没多久也咽了气,”

“哨骑千里奔袭将消息带回,彼时贤王殿下已登基为帝,我不敢声张,将密诏藏在妥当处,那哨骑也由此成了我身边护卫,一直到死都不曾离开过我。”

昭德郡王闻言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王公高义,我辈仰望不及。”

哭过后,昭德郡王直起腰身,红着眼问国公爷,“那遗诏上写了什么?”

国公爷道,“晋宁陛下带着大殿下北征,让二殿下留守京城,这遗诏上自然是写着让二殿下,也就是您的父王安王殿下继承大统,可惜皇叔贤王殿下已抢先登基,朝廷已风雨飘摇,经不住又一轮内乱,安王殿下忍痛俯首,而我等也只能潜伏伺机。”

这些年,国公爷暗中着人在郡王府附近挖了一条密道,直通郡王书房底下,一旦争端起,立即悄悄着人将郡王接来府上。

国公爷话落,门外探捎禀报说是王书淮已进了宫,国公爷二话不说扶着身侧舒雅的少年起身,“郡王殿下,咱们该进宫了。”

这一夜的风明明该是暖和的,却因沾了血色有一股透心的凉意。

子时,久经战场的边军终于一鼓作气侵占了奉天殿,灯火煌煌的正殿内,长公主身前护卫所剩无几,殿外五千将士,死伤一半,降了一半。

信王身着修长的玄衫,负手立在殿外台樨处,隔着兵锋相向的士兵,望了长公主一眼,

“姑母身居中枢多年,还不满足么?侄儿继承大统,姑母幕后参详,不是挺好吗?”

纵然大势已去,长公主坐在原属于皇帝的蟠龙宝座上,纹丝不动,两名女卫护在她左右,十余侍卫举起长矛立在前方,齐孝和等几位臣子列在身侧。

听得信王这番话,长公主轻轻一嗤,目光从他身上移向殿外,那里有广袤的夜风扑袭过来,长公主从这晚风里嗅到了一丝悲凉,

“凭什么?这个江山是我所辅佐,自皇兄登基至而今三十余年,我日夜勤恳批阅奏折,战士们的冬衣我来备,淮河的水患我来平,纵我有些私心在里头,这些年也算得上劳苦功高,你一介庶子便想夺我权势,凭什么,凭你是个男人,就该你继承这大统?我不服。”

“你有边战之功,我有辅佐朝堂的政绩,如今不过是各凭本事鹿死谁手罢了,我输了,无话可说。”

信王目光从她身上移向后殿珠帘处,声音放缓,“姑母,看在父亲面子上,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依旧好吃好喝地供着您,您可以在长春宫住到死。”

“哈哈哈哈!”长公主蓦地长笑,只是笑意在一瞬间又敛的干干净净,唯剩一抹冷厉,

“朱昀,你挟持家眷以来威胁朝臣,此举犯了为政大忌,即便你登基,你问问百官服不服?百姓服不服?”

信王淡笑,不以为意道,“我不会伤害官眷,至于如何安抚,我自有安排,无需姑母担心。”

“时辰不早,姑母让开,让我进去探望父皇…”

“你是想窃取皇帝御宝吧?”

没有传国玉玺,还有其他御宝,没有御宝,朝令下不了六部,达不了四海。

这是信王还在忌惮长公主的缘由。

长公主看了一眼他身侧的内阁首辅陈宣庆,这些年内阁动荡,更迭极快,起先是汉王的岳父吏部尚书戚阁老当政,后来戚阁老病重致仕,由兵部尚书齐镇升任首辅,西楚战事失利后,齐镇被罢免,内阁便由原先的吏部侍郎如今的吏部尚书陈宣庆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