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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229)

“届时你顾着扑蝶摘花,哪还记得我是怎般模样?”

“去问问你祖父,还记得你祖母的样子吗?”

“我告诉你,你敢死,我就敢改嫁!”

王书淮从未见谢云初跟他闹过脾气,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任由她施为。

只是谢云初说着说着,眼里蓄了泪花,如晶莹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王书淮心头一慌,立即坐起身将她搂得更紧,

“好了,我不会死,别怕,我会惜命的。”

谢云初想起了往事,心里有一瞬的难过,闹了过后,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收了泪,打算挣扎起身,王书淮长臂箍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在怀里。

谢云初推他,他跟岩石似的推不动。

“初儿,我不在,照顾好自己…”

“书院渐渐步入正轨,能聘人的便聘人,莫要事必躬亲。”

“漕运码头的那边我早叮嘱人看着,市署我也打了招呼,你别担心。”

“我走后,齐伟和明阑都留下来听你使唤…”

离别的情绪在暗夜里发酵。

谢云初眼眶红红的,垂下眸不说话。

王书淮覆上她眼角,濡湿的泪意凉凉地沁在他指尖,她一抽一搭,杏眼被泪水洗刷过,带着一丝懵嗔,他的姑娘何时这么迷糊过,王书淮一眼沉沦在她的娇嗔里,最先吻上的是她湿漉漉的眼睫,舌尖一根根吮过去,谢云初心猛地打着哆嗦,这回却没推开他。

醇厚的气息在她鼻翼眉尖眼梢处处萦绕,呼吸渐渐焦灼,四处游走。

谢云初能感受到那一点点的变化,深吸了一口气。

王书淮箍着她不许她动,将那殷红的耳珠裹入唇腔里,暗沉的嗓音小心翼翼试探,“可以吗?”

谢云初嘴唇都在打颤,没有做声。

王书淮当她默认,抱着她坐好。

这一夜她如同小舟在寒风里摇曳。

到了次日,各部都在为出征做准备,国公爷一次又一次将王书淮召去阁楼,祖孙俩不知在商议什么,随着深秋的寒霜落下,整个国公府都感受到那股凝重的气氛。

谢云初用一上午功夫,给王书淮准备好了行囊,午后,沈颐来找她,一进来便扑入她怀里搂着她哭,

“初儿,我夫君这次跟随王大人出征,还请你帮我跟王大人提一嘴,万要帮忙照看一些,莫要派遣危险的战事,他性子闷,上峰指派什么,便做什么,好歹都由着旁人…”

沈颐说到最后担忧地大哭。

谢云初被她惹得也红了眼眶。

扶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下,沈颐抽搭着止不住的落泪,谢云初替她擦拭。

沈颐吸了吸气,慢慢平复,艳羡地看着谢云初,“你家夫君毕竟是文臣,坐在帐中运筹帷幄,我家那位可是实打实要上战场厮杀,疆场上刀剑无眼…我光想一想,便落不着觉。”沈颐哽咽着,脸上的妆全部哭花,“若有来世,我绝对不挑个武将做丈夫。”

谢云初想起前世李承基跟着王书淮立了功勋回来,斩钉截铁告诉她,

“我跟你保证,一定叫我夫君照看他,他不会有事的,好吗?”

这是给沈颐最好的安慰。

有靠山,沈颐心里也踏实。

被沈颐所影响,这一日王书淮回来,谢云初便主动钻入他怀里,他胸膛结实滚烫,谢云初圈在他腰间,从那瘦劲的腰间抚触到一丝柔软,湿热的呼吸拱在他胸口。

天色还未暗,明日便要离京,王书淮早早回来陪她,他躺在垫着貂皮绒毯的藤椅里,怀里抱着温香软玉,喉结来回翻滚,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感觉得到谢云初的不舍。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抚她,最后干脆抱去床榻上做,这个时候唯有这种方式能倾泻心中的不舍,甚至是不安。

将所有的缱绻羁绊揉入她身体里。

天蒙蒙亮,王书淮去了一趟皇宫领兵符,回来时已近午时,王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正厅给他送行,谢云初牵着两个孩子站在台阶下。

珂姐儿已经懂事,知道出征意味着什么,待瞧见王书淮出现在门槛,迫不及待飞奔过去,

“爹爹!”

王书淮弯腰将她抱入怀里,

“我舍不得爹爹…”珂姐儿埋在他肩口哭。

王书淮失笑,抚着她脑勺来到众人跟前。

姜氏早哭成了泪人儿,覆在二老爷肩口泣不成声。

二老爷却是骂骂咧咧的,

“哎呀,又不是头回出征,你哭什么。”

姜氏锤了二老爷一记。

国公爷在一旁笑着宽慰,“书淮只是提督军务,上战场还轮不到他,你们别担心。”

三老爷和四老爷也在场,吩咐嘱咐了几句,其余人多多少少都有寒暄。

最后轮到谢云初,谢云初把儿子提起来塞他怀里,“快抱抱,省的回来不认识。”

王书淮牢牢实实接住了儿子,珝哥儿在他怀里抬起眸,挠了挠后脑勺,蹙眉看着爹爹,

王书淮捏了捏他面颊,神色温和,“爹爹不在家里,要听娘亲的话,娘亲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记在心里,爹爹回来问你,如何?”

珝哥儿脸色比谢云初还要平静,小手捏着自己耳郭,无知无畏地看着王书淮,唤了一句,“爹爹还没教我写字。”

这句懵懂稚嫩的话,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时辰不早,王书淮不敢久留,目光最后落在谢云初身上。

谢云初收到他的示意,跟着他出了门。

门外铁甲林立,侍卫如云,正是此次负责戍卫中军营帐的禁卫军,个个神情肃穆,威武凌厉。

这时,明贵与齐伟将皇帝赏赐给王书淮那一身银甲给抬来,王书淮穿着一身雪白的劲衫立在廊庑下,明贵和齐伟相继上前替他上甲。

冷冰冰的银甲泛着光芒。

谢云初目光从银甲落在他面颊,昨夜这具身躯暖融融地包裹着她,不是冰冷的铠甲,而是炙热的…血肉之躯,也仅仅是一具血肉之躯而已,泪意一瞬间涌出眼眶,人便定在那里。

无论前世今生,在最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挺身而出的永远是他王书淮。

站在这样一位勇而无畏的社稷之臣身后,她忽然意识到,她更要包容他,包容他的大爱。

片刻,银甲穿好,他面朝谢云初而立,当着那么多铁甲战士,他神情一如既往平静从容,只伸手拂了拂她眼角的泪,什么都没说,转身下了台阶,朝冷杉牵着的那匹赤兔马走去。

看着他义无反顾的模样,谢云初忽然叫住他,

“书淮…”

王书淮站在炽烈的午阳下,回眸看着她。

谢云初双手交握,端庄娴静立在秋风里,柔声道,“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那一声“书淮”,随着缱绻的秋风绵绵渗入他耳郭,如藤蔓一般千丝万缕裹进他心尖,几乎要将他的心给抽出来,他便顺着那根“藤”,大步走回来,迎着所有人惊诧的视线,这位气度清执丰神蕴秀,任何时候从不行错一步视规矩如生命的王家未来掌门人,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妻拥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