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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204)

谢云初看明白了,谢云秀惯爱在她面前示弱,穿得朴素,装得可怜,惹她去疼惜。

恰在这时,门槛内奔来一活泼的女子,她高高兴兴迎上来,立即抱住了谢云初的胳膊撒娇,“姐姐,你可回来了。”

正是四妹妹谢云霜。

谢云霜理所当然看着谢云秀道,“二姐,日头晒着呢,你将姐姐堵在这里说话作甚,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谢云秀见二人举止亲昵,眼睫轻轻垂了垂,羞怯道,“是我失礼了。”

一行人至后院正厅,明夫人站在台阶前等谢云初,见了礼,挽着她坐在自个儿身旁,

“怎么没把两个孩子捎来?”

谢云初失笑,“天气还未转凉,他们又闹腾,汗流浃背的,一日要换几身衣裳,可不折腾我。”

明夫人明白了。

谢云初又问,“怎么不见祖母和二婶?”

明夫人笑道,“你二婶娘家的老太太做寿,你祖母被接过去住两日,等过寿那一日,我跟你爹爹过去接她老人家回府。”

忽见谢云秀孤零零站在门槛边上,说道,

“你这孩子,干站着作甚?”

谢云秀眼眶犹然含着泪,来到明夫人跟前施礼,“我见母亲跟姐姐感情极好,插不上话,心里懊悔没能早些回来承欢膝下。”

明夫人面色淡然,示意她坐在谢云初对面一个锦杌,“切莫多想。”

自谢云秀回来,便跪在她跟前哭得楚楚可怜,只道自己在江州过得如何艰难,身子如何不好之类,没能早些回府侍奉嫡母,心中惭愧。

明夫人不喜谢云秀的做派,没回来便没回来,何必又装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她看出来这位继女不是省油的灯。

谢云霜却在一旁天真无邪地问,“二姐姐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京城,我还以为你要在江州嫁人呢。”

谢云初和明夫人也看着她。

谢云秀垂下眸,语气酸楚,“我原在四年前便要回来,后来听说了姨娘的事,呕出一口血,一病不起,好一时歹一时,一拖便是一年多,母亲过门后,我一心想回京拜见嫡母,偏生江州闹了一段时间瘟疫,我舅母染了疫病,府上无人敢侍奉,我蒙上面纱过去侍奉了五日,后来舅母是好了,我又病下了,新病旧病一起,断断续续不好,我又是寄人篱下,心中愁苦,无处诉说……”

明夫人听了这话,与谢云初相视一眼,她也不知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听起来倒是十分可怜,

“明日请个大夫过门给你瞧一瞧,你年纪不轻了,底下弟弟妹妹都在说亲,留着你说不过去,待你养好身子,我替你选一门婚事,你也踏踏实实嫁个人,过安生日子。”

谢云秀闻言泪如雨下,扑在明夫人跟前抽泣道,“多谢母亲疼惜,只是女儿这身子骨弱,恐嫁了人也不消停,何苦去连累人家,母亲若不嫌弃,便舍我一隅院子,了此残生。”

明夫人不喜听这些不吉利的话,“胡闹。”

谢云霜道,“姐姐别惹母亲生气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

谢云秀在这时泪盈盈望着谢云初,

“听闻姐姐在陈家园开了一间女子书院,我甚是向往,姐姐,江州书院为我舅舅所创,我曾在里头辟一间院子做女学,带着江州的姑娘识字读书,若是姐姐不嫌弃,让妹妹过去帮一把可好?”

原来打着这个目的。

谢云初笑,“里头暂时不缺人手,若哪日有了空缺,我再思量。”

这算是拒绝了。

谢云秀面色尴尬地笑了笑,一时无言。

至午时初刻,王书淮到了,谢晖带着女婿儿子一路往后院来用膳。

明夫人携着谢云初迎过去,谢云初下意识去看谢云秀,却不见谢云秀人影,王书淮目光率先落在谢云初身上,觉着妻子今日明光照人,自然而然便来到她身侧,朝明夫人恭敬施礼。

谢晖招呼一行入了用膳厅。

家里人不多,只摆了一张八仙桌。

待众人落座,谢云舟突然发现不见姐姐谢云秀,问谢云霜道,

“二姐呢?”

谢云霜也一头雾水,“方才还在这呢?”

正四处张望,门口处传来一道温婉的嗓音,

“父亲,母亲,女儿来迟了。”

谢云初回眸看过去,发现谢云秀换了一身衣裳,退去了方才那件旧衫,穿了一件宋锦海棠纹短褙,一条鲜艳的马面裙,重新梳了个堕马髻,显得清丽又大方。

谢云初看到这身衣裳微微眯了眯眼。

谢云秀从门槛外踏进来,朝众人施礼,

谢晖微微不快,“怎么来的这样迟?”

谢云秀屈膝解释道,“方才喝茶时一只猫窜过来,害女儿湿了衣裳,故而去后院换衣裳去了。”目光始终不曾往王书淮方向瞄。

谢晖没说什么,示意她坐。

谢晖和明夫人坐在主位,王书淮在谢晖下首,而谢云秀所在的位置恰恰在王书淮对面。

谢云初将她这通把戏看在眼里,这身衣裳如果没记错,是她成婚前与王书淮订婚那日穿过的衣裳,出嫁前收拾箱笼,谢云秀便把这身衣裳要了过去,原先不明白端地,如今联系谢云秀前世种种行迹,谢云初弄明白了。

原来谢云秀在她面前装柔弱博取同情,到了王书淮跟前,又是另外一副扮相,处处比照着她来引起王书淮的注意。

谢云初心里跟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谢晖指着谢云秀跟王书淮介绍道,

“书淮兴许不记得了,她是云初的二妹,过去一直住在江州,近日方回府,今日也算是她的洗尘宴。”

谢云秀端出贤淑柔和的气派,起身朝王书淮施了一礼,“给姐夫请安。”心里盼望着王书淮继续脸盲,不要认出她来才好。

谢云初喝着茶淡淡看丈夫的反应,王书淮闻言抬目往谢云秀扫了一眼,对方视线撞上他又腼腆地低了下头。

王书淮俊眉微皱,对女人或许没有什么记忆,对“奸细”,王书淮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无,又听闻谢云秀曾待在江州,脑海闪过电石火光,莫非那日他弄错了人,

“敢问二妹,那日在江州码头见到的可是你?”

谢云秀心猛地一咯噔,唇齿打颤,支支吾吾道,“姐夫,我……”

就是这声姐夫,王书淮认出来了,“二妹是如何逃脱那老鸨手掌心的?说来惭愧,我未曾认出二妹,不曾施以援手。”

谢晖等人脸色顿时变了,“什么意思?什么老鸨?”

谢晖不可置信盯着谢云秀。

谢云秀差点哭了,磕磕碰碰解释道,“不是…那日是个误会…对方认错了人,后来…后来就放了我。”

谢晖是个古板的老学究,平日里对孩子管教甚严,不许女儿出半点差错,登时便怒道,

“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独自跑去了码头?还让老鸨给抓了?我屡屡去信让你回京,你不肯,这回却是迫不及待回来,原来是在江州待不下去了,回京避风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