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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188)

国公爷心猛地窜跳了下,“太子出事了?”

王书淮道,“太子是否受伤我不得而知,不过汉王怕是不行了。”

国公爷倏忽呛了下口水,

“怎么又扯上汉王了?”

王书淮面色幽幽道,

“太子郊祀,带去了羽林卫和虎贲卫,镇国公府出事,又调来了武都卫与五城兵马司,汉王被幽禁在府,防卫松懈,若这个时候汉王府炉子失火,汉王不小心葬身其中,是不是顺理成章?”

国公爷听着王书淮优哉游哉的语气,忽然喉咙发紧问,

“你有没有参与?”

王书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祖父,能在郊祀时打着流民的幌子截杀太子,短期内组织一支携带弓弩的兵力,只有信王做得到,难怪信王除夕都不过了,请旨去萧关戍防,原来是提前洗脱嫌疑。”

国公爷冷笑,“布局如此周密,又牵扯军中内阁六部,怕不是一人所为。”

王书淮笑,“以今日林希玥的行径来看,怕也有晋宁旧臣推波助澜。”

“再者,长公主殿下想要扶持的是五皇子,她老人家怕是乐意看着太子和汉王出事。”

国公爷冷冷睨着王书淮,心想怕还有个他吧,旁的不说,汉王的死王书淮脱不了干系。

除夕在即,朝廷出了这么大动乱,国公爷心情沉重,不住地摇着头,

“皇子争储历来有之,避免不了,重要的是朝廷不能乱,书淮,无论外头如何,你做好你该做的,咱们王家世世代代的祖训,不惹事,也不怕事,治世顺势而为,乱世力挽狂澜。”

当年五胡乱华时,琅琊王氏携司马家南渡金陵另起国祚,后大晋统一南北,又携末帝归朝,避免一场祸及江南十四州的战乱。

王家自始至终奉行的便是这条准则。

无论何时何地,王家绝不主动参与党争,可关键时刻,王家总能站出来撑起朝局。

这是一代世家大族的风骨。

也是王家能屹立高门之首的缘由。

沉默片刻王书淮颔首,“孙儿谨遵教诲。”

下午申时,太子携礼部兵部官员在郊外祭祀,仪式尚未结束,一伙流民从山从里冲出来,对着太子的方向一顿猛射,当场官员吓得四处逃窜,高詹立即护着太子躲在祭台之后,只可惜对方有一名神射手,逮着太子不放,其中一箭直直朝太子面门冲来,千钧之际,高詹拉了太子一把,那只箭矢穿太子耳郭而过,血雾顿时炸开,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骇然令这位国之储君当场失禁。

所有逃窜至花坛祭台各处的官员亲眼目睹这一幕。

太子颜面尽失。

高詹一面组织羽林卫和虎贲卫应战,一面遣人回京报信求援。

可惜今日乃镇国公府喜宴,余下的朝臣一大半过去庆贺,又因皇后中毒一事,均被困在镇国公府,收到消息的只是寥寥一些校尉。

消息好不容易递到皇宫,皇帝雷霆震怒,自然是派兵前去接应,可惜调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兵部调令,或内阁文书,总总不是缺了这人,便是缺了那人,束手束脚。

好不容易将兵调出来,高詹已护着太子和朝臣狼狈地逃至城门下。

祸不单行,汉王府又起了大火,汉王是夜与伶人载歌载舞,喝得醉醺醺的,没能及时逃出来,当场身陨。

这一夜奉天殿的灯火燃至天明。

皇帝看着满脸血污的太子,再瞅瞅地上一具烧焦的尸体,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太医猛掐皇帝人中,好不容易将人掐醒,以郑侍郎为首的礼部官员九死一生,来到皇帝跟前痛哭流涕,逼着皇帝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查肯定是要查的,谁敢在天子眼皮底下射杀太子,这是对皇权的藐视。

皇帝躺在塌上气喘吁吁,下令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明查,锦衣卫和东厂暗访。

太子虽保住性命,只是脸面丢得干净,而汉王呢,更是死的稀里糊涂。

这事明眼人一看便能猜到是皇子之间的争权夺利,太子失了威信,汉王又死了,接下来信王岂不成了皇位最有利的争夺者,案子敢不敢查,能不能查,谁心里也没数。

这几日朝臣表面上查案,私下却屡屡来试探皇帝的意思,皇帝烦不胜烦,

经历丧子之痛,皇帝病情加重,又被朝臣们吵得五内俱焚,整日如同在油锅煎熬。

然而就在朝局一片混乱时,有一人,一袭三品绯色官袍,清清朗朗送了一本账目至皇帝跟前,皇帝翻过王书淮奉上的赋税账目,激动地眼眶一热。

连续亏损数年的国库终于在今年年关扭转了态势。

清丈田地的国策取得初步成效。

皇帝看着面前一丝不苟的年轻人,再想起那些整日唠唠叨叨的大臣,愤懑的心情终于寻到一丝安慰,

在万马齐喑的朝堂,总算还有实干的能臣。

皇帝下旨,正式任命王书淮为三品户部侍郎,全面推行新税国政。

国库扭亏为盈,大约是这个除夕最好的消息了。

这一场大雪一直至除夕犹未停。

除夕这一日傍晚,王书淮从衙门交印回来,掀落肩头的雪渣,踏上书房廊庑,齐伟迎了过来,接过他手上的大氅,一面迎着他进去,一面禀道,

“锦衣卫查案时,属下混了进去,好不容易在一条水沟里挖到了一个被扔弃的弩机,那弩机明显是长安军器监的制式,长安军器监是信王治下,主子,咱们算不算捏住了信王的把柄?要转交给朝廷吗?”

王书淮摇头,修长的身影大步跨入内室,“一件弩机还摁不死他,再等等。”

又问道,“夫人何在?”

齐伟道,“二奶奶和哥儿姐儿都在春景堂等着您过除夕呢。”

王书淮冷玉般的眸子一瞬间柔和下来。

汉王过世,皇帝罢朝五日,民间一月不许兴鼓乐办喜事。

国公府这个除夕便各房回屋单过。

谢云初带着珂姐儿跪在炕床上贴窗花,珝哥儿坐在罗汉床安静地看着。

去年除夕王书淮不在府中,今年算是一家四口,一起过得第一个除夕。

第85章

王书淮换了一身素色的玉袍,悄声回到春景堂。

珂姐儿穿着银白绣暗花纹的对襟小袄,跪坐在罗汉床带着弟弟玩窗花,她还小,谢云初不敢让她动剪刀,便将剪好的窗花递给她玩。

珂姐儿不小心将窗花扯破了,便捻起其中一片碎花,黏在弟弟面颊,左边右边额头全部被她糊满,素来安静的珝哥儿,竟也哈哈大笑来。

珝哥儿笑声极有穿透力,中气十足。

王书淮看着这么温馨的一幕,暂且将纷乱的朝局给扔下,大步入了东次间。

他这个人有一处好,无论外头是怎么局面,从不轻易将情绪带来后宅。

看见妻子穿着件浅粉色的长褙子,跪坐在炕床上贴窗花,褙子十分贴身,勾勒出玲珑的曲线,高高的凌云髻将秀发全部束起,露出一截粉白的肌肤,肌肤细腻如瓷,发髻上独独插了一支玉簪子,不是他刻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