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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183)

“你平日是让人喂的?”

她身为摄政长公主,虽事事由下人伺候,除了生病,却也不至于叫人喂至口中,这个姜氏简直是骄纵蛮横之至。

姜氏见她脸色一沉,连忙跪下来。

“媳妇…媳妇知罪…”

长公主冷笑,“那你起来喂吧。”

姜氏双唇耷拉着简直要哭,又磨磨蹭蹭起身,重新去端粥碗,磕磕碰碰喂了两口,长公主实在嫌恶,皱了眉。

四太太见状,立即上前替换了姜氏,轻车熟路伺候道,

“我来给二嫂做示范。”

她轻轻搅动粥碗,见热气散了些,便搁一些在手腕上试温,待妥当了再奉在长公主跟前。

长公主继续喝粥,看都没看姜氏一眼,只吩咐道,

“今后你每日辰时来清晖殿伺候。”

姜氏闻言脸色一阵发白,浑身弥漫一种大难临头的灰丧。

不行,她压根就不会伺候人,这不是平白受罪嘛。

姜氏骨子里也有一股倔气,既然已撕破了脸面,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恭恭敬敬跪下道,

“殿下,媳妇知错了,媳妇明白您并非真的要媳妇伺候,只是想提醒媳妇以己度人,莫要苛刻旁人,您吩咐媳妇来清晖殿伺候,媳妇心里实在犯怵,恐伺候不好您,与其回头领罚,您还不如现在就发落媳妇。”

长公主轻轻将青瓷薄胎碗往桌案一搁,心想这姜氏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姜氏,你想一劳永逸,我偏不许,不让你吃吃苦头,你又怎么明白旁人的苦?你记住,你也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姜氏颓然坐在地上,讶然不语。

媳妇们看着长公主多了几分敬畏。

长公主净了手,又看向四太太,“家里的事你应付得过来吗?”

四太太心中发苦,面上却连连应道,“应付得过来。”

长公主瞥了一眼谢云初,“我让淮哥儿媳妇给你打下手,该是无碍的。”

四太太听到这里,心头一紧,若是叫长公主知道她把谢云初遣派去戒律院,她怕是要遭殃,姜氏前车之鉴便在这里,四太太想着法儿给自己转圜,

“先前云初总说自己年纪轻,怕担不住事,媳妇不敢让她操劳,母亲瞧着,从今日起,让云初帮着看账目如何,上回我听三嫂说,初儿算筹极好。”

长公主何等人物,一眼看出端倪,也知道四太太是什么算盘,轻轻嗤了一声,无可无不可道,“随你吧。”

她没心思过问这些细致的庶务。

后来不知想起什么,又沉吟道,“谢祭酒当年以注经著称,骨子里崇尚经史子集,云初的算筹怎么会这么好?”

谢云初上前来,如实答道,“少时母亲离去,府上并无主母,我便替父亲管家,一来二去便也熟了。”

长公主深深看着她,想起见过的总督府夫人,对着谢云初生出几分怜惜,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慢慢颔首。

最后又问起大太太,“老大家的最近老实吗?”

大太太连忙替丈夫说话,“母亲上回教导,他这回可听到心里了,这两月都没怎么出门。”

长公主轻声嗯了一下,至于三太太,自始至终垂首不语,长公主也没为难她,自然也没看她,朝云这时递来一些文书,长公主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朝云忙了一上午,至午时便去寻谢云初,

今日长公主在府上,媳妇们都不敢偷闲,均来琉璃厅点卯,五少爷王书煦定了腊月十八娶周敏过门,三太太要过目婚礼仪程,四太太要准备宴席的事。

年底各处庄子收账,全部落到谢云初头上。

至午后,沈颐遣人递来请帖,说是后日小寿,请几位交好的手帕交过去吃酒。

谢云初立即便跟二太太姜氏和四太太告假,姜氏现在哪敢挑谢云初的错,闷声不吭应下了,四太太却舍不得谢云初走,

“后日正有两个庄头来交账呢,你非去不可吗?”

谢云初却觉得好笑,这还是长公主回来了,四太太才敢让她接手账目,否则怎么可能丢得下这捞好处的肥差。

谢云初正要答话,一旁的姜氏冷冷斥道,

“她是我媳妇,又不是你媳妇,我都准她离开,你干嘛拦着,要不,早些给业哥儿娶个媳妇过门,你也有人支使?”

姜氏眼下彻底跟长公主撕破脸,心里没了任何顾忌,谁的面子都不给。

四太太吃了个噎,姜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四太太惹不起,

“我不过是说说罢了,云初要去便去吧。”

谢云初连王书淮都能扔开,遑论家务,让她帮忙,她便认真出一份力,不让她帮忙,她也乐得清闲,到了初四,谢云初早早打点一份贺礼,高高兴兴登车前往李家。

沈颐嫁的是宁侯府的二公子李承基,宁侯府早年有从龙之功,宁侯更曾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悍将,如今任武都卫指挥使,负责巡防京内各坊。

李二公子上头还有一位兄长,为侯府世子,李二性子闷吞,自小跟着父亲去边关历练,好不容易拼出一份功勋,如今在南军中任中郎将一职。

进了府,谢云初却觉得院子里过于冷清,轻轻扫了一眼,门房一些婆子在倒座房探头探脑,她颇觉奇异,对着前来迎候的管事嬷嬷,问道,

“好歹也是你家少奶奶生辰,府上怎么这么冷清?”

这位嬷嬷是沈颐心腹,闻言满脸心酸道,“咱们奶奶跟大奶奶生辰相近,前阵子府上刚给她办过寿宴,太太说府上刚请过酒,年关各府又都忙碌,就不便替咱们奶奶张罗,奶奶索性不办,只觉着平日吃了您们几位的席,面子上过不去,便请你们来二房吃个酒赔罪。”

谢云初便知端地,也不细问,跟着婆子绕去二房院落,一进穿堂听得里面笑声不断,似乎夹着王怡宁的笑声,

“哟,小姑姑也来啦。”谢云初拔高嗓音问。

王怡宁坐在炕床上,轻轻推开支摘窗往外探出半个头,从窗缝里瞥见谢云初穿着一件海棠红的缎面厚褙子,步履轻盈而来,连忙笑道,

“你个小妮子,忙什么呢,来这么晚,我们可都来了。”

谢云初匆忙进了屋,见不大不小的东次间内,坐满了人。

萧幼然,江梵坐在下首,沈颐和王怡宁坐在炕床上,见谢云初来,沈颐连忙将位置让出来,“你素日怕冷,快些上炕来。”

谢云初推拒道,“我小姑姑在上头,我可不敢陪坐,”又将萧幼然往上头一挤,自个儿挨着江梵落座,沈颐便端来一锦杌坐在王怡宁下方。

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绣芍药花的锦褥,大家围炉说话。

谢云初开口便埋怨王怡宁,“小姑姑也不来府上接我,害我被长辈责骂,说是年关了还四处窜门。”

王怡宁还没搭话,沈颐替她说了,“她呀,哪有功夫惦记着你,人家高世子亲自驾车将她送来此处,再去上的衙门。”

众人哄笑。

谢云初惊讶道,“小姑姑,您这就被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