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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128)

明夫人往前院指了指,“哎,我来的时候瞅见国公爷在前厅待客,还别说,你这位祖父一点架子都没有。”

论理她一个晚辈寿宴,国公爷不露面都没人说他,老人家竟然这般给面子,谢云初很是撼动,不枉她费尽心思保住他老人家的命,果然只要这根定海神针在,王家便是欣欣向荣。

活着真好。

她越活越不能明白,上辈子的自己怎么那般蠢,怎么会将自己的大好年华虚度在旁人身上,快乐是自己挣的,不是旁人施舍的。

“云佑云霜呢?”谢云初勾着脖子寻人。

三太太将她安置在正堂,且吩咐两个妥帖的老嬷嬷守在身旁,无论如何不许她瞎窜。

明夫人拉住她,“你急什么,都在外头热闹着呢,随他们闹去,你怀着孕,大家都能体谅,谁也不会跟你计较,你且安生坐着。”

这时三太太和二太太一道过来,大家相互见礼,三太太指着谢云初与明夫人道,

“夫人虽是贵客,我却没拿夫人当外人,云初怀着孕,还请夫人多照看些。”

明夫人笑融融道,“三太太放心,云初交给我。”

二太太姜氏站在一旁没功夫插话,前有国公爷坐镇,后有三太太张罗,还真没她说话的余地。

不一会南府那头来了一位老妯娌,见姜氏闷闷不乐,拉着她至内厅说话。

那妇人穿着一件松香的褙子,嘴角嵌着一颗黑痣,眉眼轻佻指着谢云初与姜氏道,

“我说二嫂嫂,您这儿媳妇比您这婆婆还风光呢。”

姜氏心里着实憋着一口气,只是自己的痛处被旁人拿出来说,姜氏又不得劲,她睨着那妇人道,“她是我儿媳妇,仗的的是我儿子的风光,不也是我的体面?”

姜氏欺软怕硬,在三太太和长公主面前硬朗不起来,在南府这些趋炎附势的妯娌面前却是挺得起腰板的。

那妇人碰了个软钉子,立即换了一副口吻,“嫂嫂自然最是风光,阖府哥儿哪个比得上淮哥儿?”

柳氏这马屁拍的姜氏浑身熨帖。

至巳时三刻,正堂人头攒攒,高朋满座。

姜氏在内厅应酬王家族亲,四太太则陪着官宦妇人说笑。

反倒是三太太不见踪影。

三太太正在琉璃厅后面的议事厅坐着,

“人来了吗?”

嬷嬷答她道,“江家大姑奶奶南安郡王妃带着二小姐过来了,江夫人没来。”

“江夫人没来?”三太太眉头轻皱,“莫非这位夫人与我一般,不喜这门婚事?”

嬷嬷道,“怎么可能?江家能结亲咱们五少爷简直是莫大的福气,老奴方才打听了,那江夫人病下了,故而没来,说来这位江夫人也奇怪,入京这么久,也不见出来露个面。”

三太太对江夫人的事不感兴趣,“她来不来都不影响我不结这门亲。”

嬷嬷纳闷道,“这位江二小姐才貌双全,出身又好,与咱们五爷算是般配,您怎么就不许了?”

三太太苦笑,“我遣采青出去打听过,那位自小娇生惯养,在江南出了名的跋扈,这样的女子进了门,以后必定是鸡飞狗跳,煦儿怕是也无法专心读书。”

“男儿建功立业要紧,万不能被后宅拖了后腿,你瞧淮哥儿媳妇,若非她能干,淮哥儿能心无旁骛在外头施展拳脚?”

嬷嬷道,“那咱们这位二奶奶品格没的说。”

三太太朝嬷嬷招了招手,“你帮我留意这几位姑娘,咱们见机行事…”

王书淮今日一早出了门,临走时明贵急吼吼拦住他,

“我的主儿,今日是二奶奶寿宴,您怎么都该露个脸吧。”

他在长廊外的葱木下立定,朝阳斜斜透过茂密的树枝投递在他面颊,光影斑驳,那张清隽的脸波澜不惊,“祖父今日会替我宴客,我还有要事。”

明贵晓得他说一不二,劝不动,“那寿礼呢,您总该备一份寿礼吧,可别叫二奶奶伤怀。”

王书淮唇角掠过一抹极轻的嘲讽。

她压根不会介怀,更不在意。

明贵给他出主意,“要不小的替您去买一盒首饰,少奶奶才华横溢,或者给她置办上好的笔墨纸砚,又或者…”

王书淮摇摇头,亲自刻的簪子她不稀罕,送的首饰衣裳更是入不了她的眼。

给她想要的。

她想要荣华富贵。

“我昨日已与陛下请封诰命,最迟午后便下旨至府中。”

这是他能给的最好的寿礼。

想必也如她的意。

王书淮快步离开。

马车源源不断驶向王府,独王书淮一袭青衫背道而驰。

他纵马来到灯市一个不起眼的茶楼,将马鞭扔给护卫,只身上了茶楼。

他今日在此处约了一人会面。

推门而开,一身穿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悠然坐在茶台后饮茶,他下颌留着一三羊胡子,手里拧着一把羽扇,神态皆是悠闲自在,瞥见王书淮来,那人露出一脸客套的笑。

“王大人日理万机,怎么得空见在下?”

王书淮将门掩上,上前朝他施了一礼,俊脸浮现淡淡的笑意,“劳动袁先生,允之之过。”

袁远道笑吟吟地还礼,二人相对而坐。

王书淮主动给他斟了一杯茶,袁远道接过搁在跟前,

“听闻尊夫人今日做寿,王大人撂下阖府宾客来寻袁某,令袁某深感荣幸。”

王书淮在江南的风光事迹,朝臣均有耳闻,别看这位生得霁月清风,手段却阴狠得紧,他这一去江南,不知砍了多少条人命。

袁远道对他敬而远之。

王书淮举杯先示意,随后道,“听闻袁大人近来为府上少爷的荫官而犯愁?”

袁远道闻言心里咯噔一跳,慢慢嚼出王书淮的来意,捋了捋胡须,不动声色笑道,“这点芝麻蒜皮的小事怎么惊动了王大人?”

王书淮也不寒暄,温和的语气里暗藏了几分机锋,“在下可替袁公子谋到太常寺七品执事这个荫官,只是还请袁先生帮在下一个忙?”

袁远道眼底精光闪烁,他正为儿子荫官的事一筹莫展,眼下这位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主动寻上门来,令袁远道喜不自禁,“不知王大人有何吩咐?”

王书淮也不含糊,径直与他道,“陛下有意将江南总督府的二小姐定给我五弟,我五弟另有心上人,不愿娶她,只是圣命难违,少不得请袁先生帮一个忙,把这门婚事给搅黄了。”

袁远道立即明白了。

他是钦天监的四品占卜师,赐婚前必要占卜,这是皇家与礼部的规矩,他只消在二人生辰八字递来钦天监时,做做手脚,谎称二人命格相克,那皇帝必定掂量。

袁远道心里敞亮,面上却不轻易松口,

“王大人,这可是欺君的事呀。”

王书淮自然知道袁远道心里打什么主意,无非是见他主动登门,想拿乔拿乔,好给自己挣一些好处。

王书淮慢悠悠喝着茶,并不立即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