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媳(重生)(114)

“我的意思是,朝廷下旨册封王妃之子为世子,替江澄长女与外孙正名,换取江澄俯首。”

长公主沉吟道,“江澄此人只能智取不可强逼,你这个法子不错,你放心,我今日便与陛下商议此事,若是快,下午便可给你旨意。”

王书淮道,“孙儿兴许晚边便要回金陵,还请祖母尽快。”

长公主还没吭声,国公爷心疼地看着孙子,“昨夜刚回,今日又走?你就不歇一歇?你媳妇怀着孕,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好歹留两日,你放心,刘琦亮和陛下那我替你去说。”

王书淮想起谢云初,心口一阵绞痛,连着唇色也白了几分,他愣是挤出一丝笑容来,

“朝事为重,她…一贯贤惠…不会在意的。”王书淮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完,唇角掠起一抹自嘲。

她是真的不会在意,否则不可能把他推给别人。

国公爷和长公主相视一眼,无话可说。

两个孩子,一个内敛稳重,心里装着家国天下,一个贤惠恭谨,任劳任怨。

固然是一对极好的夫妻,称得上举案齐眉,到底却缺一点什么。

可惜长公主与国公爷自个儿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故而默契地什么都没说。

长公主起身道,“你陪着你祖父说一会儿话,我这就去寻陛下,尽快将副旨拿给你,你好带去江南给江澄。”

王书淮相信,有了这封旨意,本已松动的江澄会彻底偏向他这一头。

胳膊拗不过大腿,江家的荣辱还拿捏在朝廷手里。

长公主离开后,祖孙俩面面相觑。

国公爷还算细心,打量孙子脸色有些不对,少了往日那份意气风发,

“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般难看?”

王书淮知道府上的事迟早会传到国公爷耳朵里,也就没瞒他,“孙儿一回府,府上便张罗着给我纳妾,为我所拒。”

国公爷眉头狠狠一拧,啧了一声,“你母亲…真是顶顶糊涂的人。”

二十多年前,他安排儿子参加赏花宴相看姑娘,原本定的是另一家女眷,可惜儿子无意中瞥见姜氏貌美,怎么都走不动路了,闹着非姜氏不可,国公爷自个儿一辈子在婚姻上没做过主,遂随了儿子,哪知道那儿媳妇性子娇得很。

只是看在王书淮面子上,姜氏再糊涂,国公爷都忍了。

“无妨,你母亲再糊涂,你媳妇却是个好的。”

王书淮修长的手指往掌心一掐,没有接这个话。

国公爷见孙子拧得清,很是满意,

“淮儿,男人走得越高,走得越远,越要明白一个道理,一不可贪财,二不可纵欲,你将来是要做阁老的人,要名垂青史,要朗袖清风留一世英名,切莫被钱财美色迷了心窍,能干的人朝廷六部一抓一大把,守身持正的官吏却寥寥无几,”

“妾有无数,妻却只有一人,等你过尽千帆才明白,真正能陪你到最后的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儿孙,是你相伴相守的妻子,祖父希望你爱惜羽毛,不辜负枕边人,明白吗?”

王书淮起身拱手,“孙儿谨遵教诲。”

国公爷面色和煦,“好孩子,祖父着不需要你陪,你回去陪陪你媳妇吧。”

王书淮嘴唇龛动了下,无声退出长春宫。

回到户部见了几位堂官,周旋了一些文书折子,大家伙见他好不容易回京,三三两两拉着他,张罗着在对面茶楼吃了一顿,王书淮始终温文尔雅地应付着,俊逸的面容里浮着斯文清浅的笑。

总算应酬完,出了茶楼,街道上积雪被清扫,阳光模模糊糊透出兴许影子,齐伟驾着马车在等他,王书淮弃马一头钻入马车闭目养神。

午时刚过,冬阳当空,模模糊糊镶着一圈日晕。

王书淮沉默地回了王府,从前院沿着斜径,往书房方向走,来到岔路口,瞥见前方通往春景堂的敞厅立着一人。

她穿着一件浅紫色绣大红牡丹花的厚褙子,身上披着一件大红羽纱的斗篷,手里抱着个暖炉,温柔含笑看着孩子,珂姐儿站在木轮车里在厅堂正中呼啦啦跑,看着外头堆满的雪人咯咯直笑。

似乎是心灵感应,谢云初偏转过眸。

夫妻俩隔着漫天的雪色遥遥对望。

第51章

雪被风吹得从枝头飒飒落下。

迷离的雪雾模糊了二人的视线。

王书淮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得她清脆的笑声隔着冰雪穿透而来,似指着他的方向与孩儿道,

“珂儿,快看看,你爹爹回来了。”

孩子一直很想爹爹,果然,呼啦啦车轮声朝他这边驶来。

雪雾渐渐散去,王书淮眼底的迷雾也被拨开,重新踏上厅堂的台阶时,一切情绪收敛的干净,她就站在不远处,他没有瞧她,而是蹲下来,将扑过来的女儿抱在怀里,又将她从木车里抱起来。

小珂儿在爹爹怀里兴奋地扑腾着,王书淮搂住她小腿,另一只手托着她后背,看着那张玉雪可爱的脸蛋,那隐隐肖似谢云初的轮廓,微微失了神。

谢云初站在下风口,怀孕后她对气味格外敏感,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她立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们父女俩闹。

王书淮瘦了些,轮廓深邃而分明,神色难掩疲惫。

谢云初轻声问他,“二爷用午膳了吗?”

王书淮目光看着女儿,余光却注意到她,“用过了。”

“二爷要在京城待几日?”她好安排他的饮食。

王书淮眼睑似被什么压着,变得沉沉的,瞳仁不知不觉眯起只剩下一条缝,

“傍晚便走…”

谢云初有些意外,经历过纳妾一事后,二人现在气氛有些微妙。

谢云初不太明白王书淮明明想要却又不接受纳妾,既如此“忠贞”,前世后来为什么接受谢云秀做续弦?或许他瞧不起出身低贱的女子,罢了,她以后不做便是了。

孩子又闹着从爹爹身上下来,王书淮将她放入木轮车里,珂儿笑嘻嘻的在爹爹与娘亲之间来回打转,夫妻俩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孩子身上。

王书淮的余光看着谢云初的小腹,心情极是复杂,回想收到飞鸽传书那日,喜悦油然而生,她又有了他的骨肉,以后怎么都不会再提和离了,心里无比踏实,于是迫不及待回京,可笑的是,她竟然给他当头一棒。

她怀着孕,他又怎么忍心去责她。

也没有必要去责她。

她心里没有他,他还能强求不成?

侍卫在这时匆匆奔来,递给他一道文书,里面夹着圣上册封南安郡王世子的副旨,王书淮握着背在身后,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孩子。

稀薄的日晕渐渐西斜。

谢云初站得有些久了,身子发虚,问他道,“二爷用了晚膳再走吧,我这就去吩咐人备膳。”

“不必了。”他眼皮淡淡一掀看了一眼天际,“我这就走。”

谢云初眸色顿了顿,叹道,“那您路上小心。”

一股没由来的酸涩涌上心头,王书淮艰难地咽了咽,嗓音干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