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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107)

“您这是怎么了?”

三太太招呼她坐下,指了指总账面道,

“每年咱们收了租子得了银钱,除去开销,年底便给各房分红,去年咱们每房分了一万两,还给南府两千两做压岁钱,可今年我算了算账目,比去年少了整整两万两银子的收成,也就是说,各房分红锐减,回头他们不会说今年收成不好,只埋怨我不会当家。”

谢云初先前也听说有分红一事,不过这些秘密只在长辈中流传,具体各房分多少姜氏和二老爷从未提过。

三太太今日却毫无顾忌当着她面说出来,这份信任令谢云初倍感压力。

谢云初说笑道,“哪个不晓得您最是公正公允,谁若嚼舌根,让她来当这个家。”

三太太听了这话满肚子的苦水,“可不是,她们都当我得了天大的好处,却不知若有人接我的班,我还要烧高香呢。”

谢云初听了只是笑笑不说话,她察觉到三太太隐约的一些意图,她可不要当这个家。

去玲珑绣坐着收银不好么?何苦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三太太见谢云初没有半分反应,心里不觉失望。

“哎,我这账目一交出去啊,必定是捅了马蜂窝。”

当日夜里,三太太请来各房的老爷太太在琉璃厅议事,她将账目摊开,开门见山道,

“今年的开支都在这里,收成也在这里,年底和明年上半年的预算我已留了下来,账面只剩下两万三千两银子,比去年少了整整两万两,今年分红就这么多,你们看着办吧。”

四太太眉头一皱,“怎么只有这么些?”

接下来她要嫁女儿娶媳妇,可得花不少银子,都指望着公中分红呢。

国公府有规矩,既然每年给各房分红,那么哥儿娶媳妇的聘礼,姑娘出嫁的嫁妆均由各房自个儿准备,公中只管酒席,四老爷还有些年幼的庶子庶女,平日跟着姨娘们过活,可婚事还得她这个嫡母来操持,分红一少,四太太手头便紧了。

四老爷也蹙着眉,将开支账簿拾起来翻阅,稍稍看了几页便嘀咕道,“今年大项开支这么多…”

四太太跟着瞄了一眼,突然看到有个国公爷签押的五千两银票,便指了指,

“这是什么?”

三太太起身看了下,叹道,“这个呀,是书淮南下金陵,国公爷给他批的银票。”

四太太闻言笑得便有些勉强了,“这个不该归公中出吧。”

屋子里静了静。

四太太喝着茶瞄着各人的反应。

姜氏脸色有些僵硬,二老爷则眯着眼寻思,大太太事事由丈夫拿主意,不敢吱声,大老爷平日与二老爷关系不算融洽,左右这府上他也只敢跟二老爷较劲,便道,

“确实不该公中出。”

当年长公主把长子带来王家,为了让王家接纳这个孩子,私下划拨了一些田产给国公府,所以这么些年,大老爷用着王家的银子也不觉得理屈。

二老爷这人好面子,心思也公允,不是贪图便宜的人,他有心认下来,于是看了下妻子。

姜氏却不服气,冷笑一声,“我儿在外头给国公府争光,国公府批点银票给他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一个个在外面不要说是我们书淮的叔叔伯伯,子女也不要说是书淮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怎么,沾光的时候不遗余力,到了出银子的时候却谁也不沾边了?”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四太太不肯让步,“照二嫂这么说,家里哪个孩子不是在给府上争光,这么说来,我儿的习读的开销也该公中出?”

“笔墨不是公中出的吗?”

“一点笔墨算什么,书册,学务,人情打点才是大头。凭什么书淮的人情来往可以公中出,咱们这些儿子都不行?”

“那是因为你儿子还没考上进士,不是当朝状元,等他中举后,四弟妹再说这些话才有底气呢。”姜氏笑悠悠道。

四太太给噎个半死。

“我不管,书淮这五千两必须从你们二房的分红里头扣。”

四老爷觉得妻子语气过于强硬,说了几句好话,“二兄,你们这一房只剩下仪姐儿未嫁,她的嫁妆银子顶了天给备个六千两,花钱的地方不多,可我们家正儿八经的大事一桩还没办呢。”

儿子还没娶亲,女儿也没有出嫁,还有些小的更不待言。

四老爷倍感压力。

姜氏担心丈夫耳根子软,立即堵了四老爷的嘴,

“四弟,说句实诚话,前两年我三个儿子相继成婚,手里头紧得很,可也不见公中填补,最难的时候我都当首饰给儿媳妇准备见面礼,如今你们说难,却也只是嘴上说说,真到了捉襟见肘时,长公主殿下能干看着?”

平日里其他三房没少在长公主跟前打擂台,长公主私下贴补儿子多得去了。

国公府这点产业在长公主眼里根本不够看的,长公主殿下才是真正富可敌国。

所以四房在那儿哭穷,姜氏是一点都不信。

姜氏这话讲的直白,其他几房面面相觑。

姜氏这么一说,不知怎么就瞥见了四太太这一身打扮,

“哟,四弟妹穿得是玲珑绣的锦袍吧,我可是听说那玲珑绣价格不菲,四弟妹这一身少说几百两银子去了,你扣个指缝都够旁人家里娶个媳妇的,又在这哭什么穷。”

四太太给气坏了,“我花的是我的嫁妆银子,公中这么多年的分红我都留着给孩子们娶亲出嫁呢。”

“公是公,私是私,我好歹处处给孩子筹谋,倒不像二嫂,只顾自己吃喝玩乐,将三个媳妇调派得团团转。”

“我跟大嫂平日去宫里伺候婆母,三嫂掌着家,唯独二嫂处处不沾边,公中分红你拿的心安理得吗?”

姜氏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我倒是想去宫里伺候母亲,就怕母亲不喜我,”连忙扔下这个话头,瞥着默不作声的三太太道,

“三弟妹,你平日是个最公允的,这事你说怎么办?”

三太太不由苦笑,她也不想平白得罪人哪。

“论私,书淮这五千两二房出也在理,可论公,这是国公爷的批票,既是国公爷的批票,自然是公账,犯不着二房。”

三太太看了一眼丈夫,带着商讨的语气,“书淮给咱们王家挣了不少光,国公爷给他特批也在情理当中,不如这五千两还是算公中的,你觉如何?”

国公爷与长公主不在府上时,府中烦难之事最终是三老爷拿主意。

大家也算信服他。

三老爷如今在都察院任职,平日要去户部领批票,王书淮前程似锦,未来未必不能掌户部大权,不能得罪了,

“父亲批票,自然是公中出,若是哪日咱们谁家的孩子出息了,能拿到父亲和母亲批票的,也一应对待。”

大家无话可说。

四太太脸色发青瘪了瘪嘴,第一个起身离开了。

四老爷连忙跟几位兄长告罪,起身去哄妻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