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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门(95)+番外

官员出行,百姓须得噤声回避,巷子内的人群立刻避往道路两边。

长喜心中松了一口气,逆着人群往官差来的方向去,果然见着不远处的一大队衙差,最前是举着对伞与对牌的仪仗,随后是知县的轿子,最后是两排衙差,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几十号人。

加上那衙差皆是身穿差服,手提长刀,看着便是威势赫赫,巷内百姓退到两旁噤若寒蝉,之前嚣张的张家人也熄了气焰,哑声往路边让了让。

轿子在杏树前停下,陆璘从轿中出来,一身青色绸缎官服,乌纱所制的长翅帽,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鸦雀无声。

陆璘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那群披麻戴孝的人身上,随后一个眼神,师爷李由便让人将堵在施菀门前的那一群张家人围住。

陆璘缓声道:“听闻这里有人要申冤,本府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治下有这等闻者泣泪的惨事,谁是苦主?今日我不要你的状纸,也不必等放告日,便直接在此审理,若有冤屈,本府定还你公道。”

旁边乡邻听了这话,不由称赞:“果然是青天大老爷!”

随后又有人朝张家人道:“县太爷都来了,你们有冤情快说吧!”

之前带头诉冤斗狠的那人与哭嚎的老妇人相互看了看,斗狠的那人低下头往后退了退,老妇人脸上一阵愤郁,最后一咬牙,上前来跪在了陆璘面前,痛声道:“我有冤要诉!”

这时李由拿来椅子,放在陆璘身后,陆璘坐下,问老妇人:“你报上姓名来,再说死者又是你何人?”

老妇人回答:“我叫曾桂芳,死的是我儿,他被那姓施的淫妇找姘夫给打死了!”

陆璘沉声道:“曾桂芳,曾氏,死的是你儿子,你口中所说的姓施的淫妇是谁?”

“叫施菀,以前是我们施家村人,她爷爷叫施柏仁,那施柏仁之前就医死了我孙子。”

周围又开始议论起来,陆璘再问:“医死了你孙子?有证据吗?当时可有报官?”

“这个……”老妇人很快道:“今天不说这个,她爷爷已经死了,这个我不找她,我就找她害死我儿。”

陆璘回答:“你的意思是,关于被告爷爷医死你孙子的事,其实是死无对证,你也并不想报官,只是随口一说?”

老妇人一时没了话,支吾半天,最后点了点头。

陆璘又问:“好,这事你不报官,便算了,接下来本府问你,你为何说这施氏是淫妇?”

“她和一个男的相好,不……大半夜的,她屋里有好几个男人,这不是淫妇是什么?”老妇人愤声道。

陆璘问:“你怎么知道她屋里有好几个男人?”

“我……”老妇人回头看向之前带头吆喝的男人。陆璘也看向他,见他额上有道结痂的伤口,猜测他就是张大发的侄儿。

老妇人回道:“反正她就是淫妇,她让人打死了我儿,该千刀万剐!”

陆璘厉声道:“曾氏,好好回答本府的话,不要肆意毁谤他人,若是无凭无据信口雌黄,本府也能治你的罪!”

曾氏被吓了一跳,陆璘再次问:“说,你怎么知道她屋里有好几个男人?又为什么说是她找人打死你儿子的,有证据便拿证据出来,没有证据本府也帮不了你们,只能将你们按寻衅滋事关入大牢!”

曾氏这才支支吾吾,回头喊刚才那男人道:“四儿,你快过来,你来说!”

张大发的侄儿过来了,报上姓名,叫张万。

陆璘问:“本府刚才问的问题,你听到了?”

“听,听到了。”张万有些心虚道。

陆璘定定看着他:“那你说说,你们为什么称施氏是淫妇?所谓屋里有好几个男人,又是什么意思?”

张万又是半天不开口

陆璘冷了颜色,直接问:“说不出因由来,所以这话就是你们胡乱诌的?你们可知这样说一个女子,她会承受什么后果?”

第58章

这时旁边一人道:“我认出来了,你就是那天晚上闯进师父院子里的人,我还要问你们,你们夜半三更偷摸进我师父家中做什么?”

说话的正是严峻,陆璘有意问他:“你是知情者?”

严峻连忙上前道:“大人,他所说的好几个男人里,应该就有我一个。

“那天师父的邻居说有人鬼鬼祟祟在师父院子外面看,师父吓到了,就和我们药铺的人说了,正好师父的院门那天又坏了,我们担心师父,就多叫了几个人一起守着师父。

“结果到半夜,果然有两个人拨开门栓进屋来,我们想着不是盗贼就是淫贼,就将那两人打了一顿,当时黑灯瞎火的没看清,现在我看其中一人就是他!”

当初怕张家要告状,他们提前串过口供,也按陆璘的说法,隐瞒了故意拆掉院门诱导张家人进来的事,严峻对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记得清清楚楚。

果然此时他一说话,旁边围观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张万道:“两个大男人,夜半三更拨门栓闯到人家家里,不是为非作歹是要做什么?别说打一顿,就是杀了也是天经地义!”

张万立刻回:“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只是喝多了走错路!”

陆璘问:“你们在哪里喝的酒,可有人证?”

张万半晌道:“忘……忘了,时间太久……”

“如果是真错路,你们原本是要去哪里?回家还是访友?”陆璘打断他。

张万又支吾着回答不出来,陆璘厉声呵斥:“说!”

张万被这么一吓,连忙道:“回家……”

“你家在施家村,要过河,你在县城里回什么家?怎么偏偏走错到一个弱女子家中,却没走错到本府家中来?”

张万低着头,彻底没了话。

倒是一旁老妇人曾氏回道:“那施菀她本来就是我儿媳,婚事订下,她跑了,就算我儿去找她,也是该的!”

陆璘问:“本府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有个瘸了腿,年龄已愈四十的人,拿了张错漏百出的契约书来,说是有个老大夫,几年前将孙女许配给了他,本府问,那老大夫在何处,他却说已经不在世了,本府问是否有证人,他却拿了八两银子来贿赂本府,最后被本府轰出了公堂。

“谁知你们竟还有后招。”

他环视周围百姓一圈,再看向张万与曾氏,冷声道:“是什么让你们觉得,凭一张死无对证的所谓契书,就能决定一个女子的婚事?是什么让你们觉得,抬一具尸体,就能去别人家哭丧,污人清白、为所欲为?

“是你们觉得对方是个孤身女子,就能任意欺辱,还是你们觉得官府是瞎的,只拿俸禄不做事,眼睁睁看着你们仗着人多势众将人逼上绝路?”

说到这里,他静默片刻,盯着张家人道:“今日闹事的所有人,一律收监,去县衙细细录口供定罪名!”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

到现在他们也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县太爷说的对,这家人无非就是欺负人势单力薄而已,百姓中的大多数都没有张家这样大的家族,也没有这么霸道无耻,他们也曾被人多的家族欺负,如果势弱就要挨欺负,那是多么可怕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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