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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门(89)+番外

施菀满脸惊愕,她才想起这回事。

所以……就算现在飞下山去,也赶不上了。

愣神半晌,她才忍不住问陆璘:“大人既然知道,怎么没有提醒我,我们上山路上该快一点的……”

不,他们就不该上山来,但她忘了。

陆璘也沉默一下,随后才回答:“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于是两人沉默了许久。

陆璘看着施菀,施菀看看天空,又看看下山的方向,显然有些着急。

陈家村的人一定也有人家有船,就算没有普通船也有龙舟,真要回去,找他们帮忙撑船回去也行,但就是太麻烦人了,而且三婶说不定还没回去,她不敢冒这个险。

“等一下我们下山,去找陈家村的人借宿?”她又想了想,问陆璘的意思。

陆璘回答:“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们?”

施菀就是这样一问,其实她也觉得太麻烦。

首先她就不知道找谁借宿,陆璘这个身份就更不知道找谁了。庄稼人不像城里的大户人家,他们从来就没有客房,也很少有多余的房间,甚至可能连多的铺盖都没有,两人真去了,人家当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让他们睡,但他们自己肯定是睡不好的,说不定就要去睡地上。

这时陆璘说:“我刚看这道观后面倒像是有厢房的样子,要不然去问问能不能出些钱借宿?当然,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他问着,定定看向她。

施菀连忙回答:“大人说的哪里的话,我对大人哪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话……”

说完她才意识到,难道她就同意这样了吗?

孤男寡女,留宿人家只有一个老道的道观?

这事让她和任何人都不可能,但偏偏这个人是陆璘,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他们是曾经的夫妻,这种男女大防,似乎在意也行,不在意也行,而显然,他大概是不在意的,他不在意,她在意,竟显得自作多情。

她还是想下山去,但下了山也不知道去哪里。

就在她心里百转千回时,陆璘已经往凉亭上面走去:“我去道观里问问。”

说完他就已经走了。

施菀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为什么她就忘了下午没船回去的事呢?

因为当时远远看到三婶,太心慌,太着急了。

但就算当时记得又怎么样?还有别的办法能让陆璘躲开三婶吗?与其往那个方向发展,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和陆璘在山上过一夜。

她颓丧地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陆璘回来了,很快和她道:“道长答应了,后面有房间,平时也会有修行的居士来这里暂住,所以床和被褥都有,只是他说有些旧,但我想这没关系,晚上还可以让我们和他一起喝粥,就山上他自己种的菜,我给他钱,他也不肯要。”

“哦……那……”施菀不知道说什么。

陆璘却似乎很轻松,对这结果也满意,和她道:“这下放心了,山上清幽,就在这里坐到明天也无妨。”

第54章

施菀轻轻“嗯”了一声,坐了下来,撩着水潭里的凉水,在心底叹息。

就这样吧,或许,让陆璘来到安陆做知县,让她如此心平气和和陆璘登上山来,歇息在这道观,也是老天爷特地的安排,安排她与京城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和解。

想到这儿,她抬眼看向天空,释然地笑了笑,然后和陆璘道:“是我考虑不周,害得陆大人要在此委屈一晚上,还望陆大夫见谅。”

陆璘脸上倒流露出几分愉悦与期许来:“我到安陆来还没去哪里游玩过,今日这云归山便是第一次,我是求之不得。”

在水潭边待了一会儿,日薄西山,两人去道观里吃过粥,就各自收拾了自己的房间。

收拾好房间,天也渐渐暗下来。

在床上躺了半天,施菀睡不着,便开门出来,一个人到了凉亭内,看天上的星光。

看了一会儿,她进屋去将那一篮栀子花拿了出来,到水潭边,将里面的花一朵朵放进水潭里。

正放着,岸上传来脚步声,她抬头,见是陆璘过来了。

“是我进去出来吵到大人了么?”她问。

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她进去虽是轻手轻脚,但难免会发出声音。

陆璘却是回答:“没有,我平常也没有这么早睡。”

他到她身边坐下来,看着她将栀子花放入水潭中。

施菀说:“这花放到明天应该蔫了,就让它养在这里,随水漂走吧。”

半蔫的栀子花,花香更浓郁,萦绕在水潭周围,让这星天月夜多了份芬芳。

“菀菀……”他突然出声。

施菀愣了一下,他这样称她,似乎他们不是现在陆知县与县城大夫的关系,而是……以前的夫妻关系。

静夜中,他说:“以前,对不起。”

施菀缓声道:“但我觉得,大人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自然有。其实你很好,只是我那时……”

他顿顿,继续道:“我自小就是众星捧月,万众瞩目,所以我虽表面知道要谦恭、要心虚,但其实骨子里,仍是不可一世的,自命不凡,觉得自己与旁人生来就有所不同。

“我十岁拜王相公为老师,他也器重我,待我如己出,而他的独女卿若,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在人之上。

“我们从小一起学习,走得近了一些,两家的母亲自然会想让我们长大后共结连理,我那时一心都在学业与抱负上,没想过男女□□,只觉得这桩姻缘不错。

“你到京城时,是我最得意的时候。金榜题名,全城瞩目,也知道这之后两家就会议婚,我会迎娶恩师的女儿,两家结成秦晋之好。但爷爷却说,我已有婚约,是一个我不了解的姑娘,一个我连说话都不知道和她说什么的姑娘,一个……我觉得她必然无知又市侩的姑娘,所以我……对你不好。”

“但我确实是个无知的,没有见识的姑娘,你和我确实说不上话。”施菀回道:“人哪里能逼自己的心呢?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不喜欢我,又怎么能强迫自己去喜欢我?我的出现,的确阻碍了你的姻缘,我站在你身旁也的确丢了你的脸面,我做的那些事,也的确让人厌恶……”

他明白她说的事是什么事,立刻道:“没有让人厌恶。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我不愿意,就该去反抗我爷爷,而不该答应了我爷爷的安排,却去冷淡你。你从异乡过去,举目无亲,唯一的依靠就是我,而我却没有成为你的依靠,菀菀……

他认真看向她:“也许我现在的道歉有些晚,但……不说的话,我会过不去,以往种种,都是我不对,其实你很好。”

施菀弯了弯唇:“我们当时也年轻啊,你是个才从书本里抬起头的年轻公子,我是才从乡下去京城的十几岁的姑娘,我们什么都没经历过,哪里懂得了那么多,有的人不懂,却没遇到什么大事,仍可以平平常常过下去,我们却偏偏在不懂的时候要作出重大的抉择,选错了,当然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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