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高门(60)+番外

“远了?在哪里?”

陆璘回答:“大通街。”

“大通街啊,不算近,但也不远,那边路宽敞,乘马车倒挺快的。”杨钊说。

陆璘不再说话。

杨钊靠近他,低声道:“晚上吃饭的事,陆大人还记得吧?”

陆璘抬眼看他一会儿,似乎想了起来,点点头。

两天前,杨钊牵线,说县内的大户徐仕因祖上情谊,请陆璘共赴酒宴。

徐仕祖上是因战功而封县侯的开国将军,后来爵位降等,到徐仕这一代,只有个七品的恩骑尉,但徐家二爷还在京中为官,徐家又在此地世代经营,自然是富户与望族。不过是因为陆璘家世好,才能对徐家不搭理,换了别的知县,早就主动奉承结交了。

陆璘作为一县父母官,自然不会主动去奉承本地大户,但对方找上门来,又提起往日与爷爷曾有交情,他必定不能太傲气,所以当时就应允了今日的酒宴。

答应的事,哪怕此时并没有赴宴的闲情,也不得不去。

放衙后,陆璘与杨钊两人就去了吉庆楼。

今日的酒宴就三五个人,但徐仕还是准备了大桌的酒菜,又有数名唱曲陪酒的美人,对陆璘不可谓不热情敬重。

陆璘自小并不缺应对各种宴席的经验,今日却觉得尤其疲惫,脸上那一丝温和笑意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酒过三巡,徐仕与杨钊都已面带微醺,一边点着小曲,一边劝陆璘再喝几杯。

陆璘并不好酒,说道:“这酒烈,我怕是再喝不了了。”

徐仕立刻道:“陆大人可尝过咱们安陆的白玉泉酒?那个清冽醇香,不烈,要不然我让人上两壶?”

陆璘静默一会儿,缓声道:“听说,安陆的甜酒也不错?”

“甜酒?”徐仕笑道:“陆大人说的是糯米甜酒,那个的确当属安陆酿的数一数二,这吉庆楼的甜酒更是安陆之最,我这便叫呈上来给大人尝尝。”

说着喊来小二道:“上两壶白玉泉酒,再上两壶甜酒。”

“好,小的这就去上酒。”小二说着出去,很快就将酒端来。

白玉泉酒是用瓷壶装的,甜酒是用小陶坛装的,徐仕问:“陆大人先尝哪个?”

陆璘说:“甜酒。”

徐仕便亲自给他盛上一碗糯米甜酒。

这甜酒汤清如琼浆,浮着的糯米细长白亮,一开坛,便是香气袭人。

陆璘拿勺喝了一口,确如施菀所说,清甜润口,沁人心脾。

这一晚,他喝了大半坛甜酒。

回到县衙,月已近中天。

临近十五,月亮圆了大半,明晃晃挂在半天,如仙镜,如玉盘。

长喜说道:“时候不早了,公子赶紧休息吧,我去给公子备水。”说着进屋将灯点好,又去厨房提水。

点灯时,陆璘站在房前抬眼看天边的月亮,水提好时,他还在看。

“公子?你看什么呢?这月亮它也没圆啊,时候不早了,该睡了。”长喜说。

陆璘低下头来,缓缓道:“长喜,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以前,错了许多……”

长喜劝道:“公子你别这么想,你被贬官,不是你的错,是不愿同流合污而已,你看你离京之前老爷都只是叹息,也不怪你,说让你耐心再等等。”

陆璘许久没说话。

长喜问:“公子是说的被贬官那事么?”

陆璘没回答,只是说道:“安陆的甜酒好喝,京城的也比不了,你下次可以试试。”

第39章

接下来两天,因有新的赋税规定自朝廷下发,县衙内忙成一团。

长喜与那牙人新去看了两处宅院,让陆璘再去看,陆璘却也兴趣缺缺,继续忙着县衙的事,将看宅院的事挪后。

县廨内,陆璘往前推了推手上的卷册,不慎将桌边的纸张挤了下去。

杨钊就站在桌旁,忙替他捡起来,不由就看到了与纸张放在一起的从京城来的一封信。

“这不是与朝廷邸报一同到来的家书么,陆大人还没拆?”杨钊意外道。

陆璘看到那信,才想起有这事,解释道:“这两日忙起来,倒忘了。”

杨钊立刻将信放回桌上:“这一县的事务,哪有忙完的一天,陆大人孤身在外,家中亲人不知如何想念,还是早早回信过去好。”

“杨大人说的是。”陆璘轻笑道,说着正好将手中的卷册写完了,放下笔,看了看那家书,将它拿了起来。

杨钊已回到了自己的桌后,看着陆璘拆信,心里不由想,那信封上的字刚劲有力,似是男人的字,不会是副相陆尚书的字迹吧?

唉,那等高官摸过的信封、写的字,想想就让人景仰,他都恨不得去看上一眼。

杨钊说道:“这才一个多月,便有三封家书送过来了吧,实在叫人艳羡。”

陆璘回道:“只是我在外,母亲担心而已,所以总让兄长代笔寄信过来,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无非就是关照注意身体之类。”

“做母亲的,自然怜子。”杨钊说。他原先还以为是陆大人的夫人寄的信呢,现在想来,那信上是男人的字,若是夫人给丈夫说些思念体己的话,一定不好意思让别人代笔,定是自己写,所以陆大人还真没骗他。

那陆大人的夫人呢?

自从上次陆璘说他还没子女,杨钊就很奇怪是为什么,比如是陆璘身体有恙,还是陆夫人身体有恙,但陆璘很少和他们提起家中夫人是何家千金,房中又有妾室几人等等,让他猜也没处猜。

但看眼下情形,陆大人与家中夫人的感情定是有些疏离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封信都没写过来。

由此可见,姻缘是不是美满,伉俪情是不是深笃,和长相也没关系啊。

此时外面陡然传来一阵击鼓声,打断了杨钊的思绪,让他猛地一惊。

县衙中有定制,遇有诉讼之事,需在特定放告日来县衙中审理,但若遇到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种重案,就随时可来击鼓鸣冤,现在鼓声响起,证明有人有冤要诉。

陆璘立刻从桌后起身,往前堂而去。

还没上公堂,便有衙役过来道:“知县大人,不必去了,那人就是个盗窃案,非在此胡搅蛮缠,小的已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此时外面人喊道:“安陆县是个黑县,安陆人个个男盗女娼,没天理,没公道——”

陆璘问:“他是外地人?”

衙役回道:“他是潭州来的商人,说是在杨柳店被盗了全身家当,所以才来县衙闹事,回头给他几板子就老实了。”

“杨柳店?”陆璘重复道。

衙役回道:“是啊,他自己要跑那地方去,怪得了谁?”

陆璘吩咐道:“你去外面和他说,先写好状纸,稍后拿来我看看,若有冤情,我自会禀公处理,让他别再闹了。”

“是是是。”衙役领命而去。

陆璘回到县廨中,杨钊问:“外面是怎么了?”

陆璘说了外面的事,杨钊的反应也同衙役一样,不屑地笑了一声,回道:“那么多登记在册的青楼妓馆不去,要贪便宜去杨柳店,怪得了谁?”

上一篇:不舍娇娇 下一篇:帝后奋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