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高门(194)+番外

但程老就不一定了,程老最讨厌那些巫医方士之流,而施菀开的汤剂药方没问题,后面又是在父母面前尽孝,又是去祖宗面前跪拜,虽是好事,却实在是有巫医之嫌,这施菀危矣。

果然,程院正看着药方,眉目沉了下来,问:“这戌时服侍父母、父母睡后跪拜祖宗牌位,治的是什么病?”

施菀在开方时就犹豫了很久。

其实她只开药方是最稳妥的,没有人能说她的不是,但如果是真正坐诊,她就是会开后面的“药方”。

这是她犹豫之后作出的决策,她就是要将自己诊病的思路与方法完全呈现在他人眼前,这没什么丢人的,哪怕影响自己的成绩。

她回答:“回考官,依那女子言行看,她是个普通的良家妇女,而她丈夫却爱流连青楼,所以她的菜花疮是由其丈夫所传。她无子是因血瘀气滞与情志不畅、肝气郁结所致,觉浅难眠,也是因情志不畅。血瘀气滞好治,但后者却难治。

“她多年无子,想必丈夫与公婆都有所怨言,这越发加重她病情。我得知她丈夫虽风流成性,却还算良善孝顺,让他侍候父母和跪拜祖先,他父母会觉得是儿子失德才会让祖先发怒,致使家中无后,便不会太将无子这事怪在儿媳头上,她情绪会稍好一些。

“但最重要是,烟花之地最热闹是在戌时之后,这个时候他丈夫要在家侍候父母,又要跪拜祖先,心中多少会有愧疚,愧疚之后,时间又太晚了,他兴许就不会再去烟花之地了,会陪在妻子身旁,长此以往,待女子身体调理好,又有了孩子,她一切病症都会好起来。”

程院正多看了她两眼,点点头,随后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来:“汤剂是为治标,后面的药方才是治本,你不只开了草药,也开了心药,诸位看见了没,这才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我判定,过。”

其它考官纷纷举牌通过。

在国子监举行的这一场考试一直进行到了夜幕降临时。

施菀从国子监出来,枇杷在外等着她。待她一出来,立刻问:“师父,怎么样?过了没?我听他们说后面来了个很严的老太医,是院正,许多人开的药方他都不满意。”

施菀笑道:“他才不严格,他很好呀,第一个让我过的。”

枇杷高兴道:“师父好厉害,都能做太医了!”

旁边有垂头丧气的考生经过,为免刺激到同窗,施菀“嘘”一声,枇杷将欢喜收敛起来,问她:“那有之前淑妃娘娘说的那个金牌吗?”

“其他通过考试了的考生也要过两天才能拿到喜报、进太医局,我也要等两天,牌子还要制呢!”

枇杷道:“师父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吧,就那个烤乳猪,庆祝一下。”

“你就是嘴馋,尽想着吃。”施菀笑:“吃什么猪肉,师父带你去吃羊肉。”

“真的?师父没开玩笑吧?”

“我像开玩笑吗?正好那边有马车租赁档口,我们去打听一下回去的马车。”

“哦,那倒是,晚一些房子的东家该回来了。等师父带着太医局金牌回去安陆,当是安陆医药行会真真正正的头把交椅了!”枇杷一边挽着施菀,一边兴高采烈往虹桥那边走去。

陆璘从国子监旁出来,出神地看着两人背影,见她们高兴,自己也露出一丝笑来。

作为女大夫,她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所有。

随后那笑又慢慢落下来:她们已经在筹备着回去了,从此,再不会到京城来。

在国子监前伫足良久,他才缓步愁绪满怀地回到陆府。

回去不久,他叫来了周铁旺的妻子张氏。

施菀如今不愿见他,如果他派陆家马车去送她,恐怕她拒绝,但如果是让上次送她回安陆的车夫送她,她多半会同意。

他知道,上次送施菀的是张氏的哥哥张五父女。

张氏没在外院,也没在清舒阁和沉香院侍候过,和陆璘极少见面,此时见他,便是一副战战兢兢模样,头也不敢抬一下。

陆璘直接问:“上次送二少夫人回去,是你哥哥,名叫张五?”

张氏立刻跪了下来,颤抖道:“是……是……”

陆璘的话停了下来,之前在安陆他曾升过不少次堂,审了不少案犯,这张氏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她在怕什么?

于是他有意将语气冷漠下来,徐徐问:“他送二少夫人那一程,做事本分吗?可有做什么不敬客人的事?”

“我……他……”张氏早已吓得冷汗直流,脸色一片惨白。

陆璘厉声道:“照实说!”

“我没参与——”张氏连忙道:“我只是后来问侄女儿才知道他们拿了二少夫人的钱,为了让我瞒着,他们要给我八十两,我只敢收了五十两,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二少夫人之前回陆家,我便怕得要死,夜夜做噩梦,都不敢撞见她……”

陆璘没想到竟真诈出东西来,又顺着她的话问:“所以那钱当真是你们拿了?”

张氏点头,坦白道:“其实我哥哥他们也不是有意的,当年他们送二少夫人回来,我嫂子就害了病,儿子要娶媳妇,女儿要嫁人,手上本来就没几个钱,急得没办法,才想起二少夫人扔的那个箱子。

“他们当时都没想过里面会是钱,只觉得大户人家出来的,一点破烂旧物说不定也能值点钱,所以就下河去捞了,哪想到捞出来一箱子钱……

“我后来才知道那钱是二公子给二少夫人的,也不知道二少夫人为什么要扔了,但等我知道时他们也把钱用了,又说分我一些,我也就收了……”

张氏哭起来,是怕的。

陆璘一言不发,却不是她以为的发怒,而是震惊,是恍然大悟。

他一直不知道她的钱哪里去了,却从来没想到过,是她扔了。

“你哥哥现在在哪里,报出地址,我让人去找他过来。”陆璘道。

张氏害怕之极,不知道会不会被主子送去见官,支支吾吾说出了张五现在的住址。

从张氏口中,陆璘又知道张五用那五百两发家,如今开了个马车租赁档口,名下有二十来辆马车,自己已经不亲自驾车了,只用抽佣金就行,他女儿也嫁去了富贵商家。

张五虽发了家,但还算是老实人,突然被陆家人传见,他心便慌了起来,又在门口见到面如土色的妹妹,进来再见到一脸威肃的陆璘,心里早已知道大事不好,猜测一定是当年那事被知道了。

如果在路上捡到几文钱,那没什么,可在水里捞出明知失主的500两现银,那是不是就算偷盗?

更何况那钱还是陆府的……人家这是什么人家?岂容他去捡他们家的500两巨款?

果然,陆璘见了他,直接问:“500两银子的事,我不一定向你问罪,但接下来我问什么,你要答什么,如实向我道来。”

张五一听真是此事,一时间不知是惊还是惶恐,连忙道:“是,是……”

上一篇:不舍娇娇 下一篇:帝后奋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