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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门(178)+番外

陆璘自然记得这些,却不知道她提起这个做什么。

焦妈妈继续:“那时候,少夫人怀孕了,却正是国丧,公子又在风口浪尖,朝中今日一桩事,明日一桩事,夫人怕这事给公子和陆家惹来祸端,便带少夫人去清雪庵,对外称是祈福,其实是偷偷把那孩子给打了。”

陆璘久久看着她,似乎恍然在梦中,不敢置信。

好久他才问:“菀菀她……也同意?”

焦妈妈看他一眼,叹声道:“她自然不同意,她那时候的日子过得艰难,好不容易有个孩子,怎么会同意……可实在是没办法,大约也是心疼公子吧,最后还是同意了。”

“那她怎么……”陆璘想说她怎么不来找他,却陡然想起那一日大雨,她到他房中来找她,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就脸色苍白地回去了,连伞也忘了拿。

因为他问她,她是不是在香中下了药。

就是那次……她那次就是来找他的,她要保住孩子,要找他求救,但因为他这句话,她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就走了。

他紧紧攥住手,几乎带着哽咽,艰难开口道:“所以去了清雪庵,你们就给她……打掉了孩子?”

焦妈妈半晌才无奈道:“当时没有办法……”

“所以她并不是风寒,而是堕胎小产……”

焦妈妈点点头。

陆璘用了许久来恢复平静,又看着她问:“重阳节之后,你再去看她,她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焦妈妈摇摇头:“少夫人那时候没什么话,都是坐在床上发呆……不过我想起来,她原本休养得差不多的,但重阳节之后似乎更虚弱了,也不知是真受了风寒还是什么,整个人像少了半条命似的,也许是天冷没添碳火?不过又喝了些药,在那里多休养了半个月,也好了。”

陆璘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几乎不能思考。

一切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么多年,她们没有一个人说,他也一直不知道。

明明这么多疑点,这么多蹊跷之处,为什么他当时没有发觉,没有怀疑,为什么?

他苦笑一声,无法接受那时的自己,也无法接受此时得知的真相。

“从头至尾,你们都没有告诉我,一直瞒着我……”他痛声道。

焦妈妈抹了把眼睛道:“夫人这都是为了公子……”

此时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二公子,焦妈妈,你们在里面吗?”

焦妈妈与陆璘都没出声,丫鬟又道:“焦妈妈,夫人问是不是二公子来了,她那边都好了,让我喊公子过去。”

第106章

陆璘一言不发,开了门便往正房而去。焦妈妈吓了一跳,连忙追了上去。

陆夫人侧身在床上躺着,等着陆璘,却见陆璘是急步而来,一进屋就定定看着她,带着痛苦,带着愤怒,却因为心有顾忌而强行忍着。

紧接着,焦妈妈就追了过来,见这情形,连忙劝道:“二公子,夫人才好一些……”

陆璘仍是盯着陆夫人不说话,陆夫人倒问:“什么事?”

见陆璘不说,又问焦妈妈:“怎么了?”

焦妈妈也是低头不语,陆璘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她:“菀菀怀孕,母亲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自作主张让她打胎,而且从始至终,这么多年也不曾向我透露!”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压抑着怒火,低声吼出来。

施菀来了,陆璘对她关怀备至,陆夫人就猜测也许会有这么一天,甚至她还觉得这一天来得晚了。

她问:“她还是和你说了?”

陆璘厉声道:“母亲只要回答我,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陆夫人便回:“不那样,还能怎样?子微,母亲可都是为了你!”

“为我?为我为何不敢告诉我?为我为何要捂得这严实?明知我不愿意而去将它毁掉,就是为了我?”陆璘反问。

陆夫人解释道:“我知道告诉了你,以你的性子一定不同意打胎,你会让她生下来,然后就是御史的弹劾,朝廷的贬谪,你那时候是多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有这些!”

“那你也不能擅自作主,也该问过我的意思!该我承受的,我自会去承受,凭什么要让菀菀去承受,让一个未出世的胎儿去承受,母亲为何如此狠心!”

……

外面下起雨来,枇杷敲响施菀的门。

施菀还在房中抄写歧黄班的课业内容,听见敲门声便知道是枇杷,开口道:“进来吧。”

枇杷推开门,外面的雨声又大了些。

“师父,你听到了吗?怎么好像是陆大人在和陆夫人吵架?”

施菀一怔,然后道:“人家的家事,我们就不要去操心了。”

“可我好像听见陆大人说菀菀?”枇杷问:“这说的,是师父吧?”

她没关门,前面果然有隐隐的争吵声传来。

施菀低着头沉默一会儿,回道:“说的是菀菀,便和我没关系,如果说的是施大夫,才和我有关系。”

枇杷还张起耳朵听着,施菀打断她道:“行了,别操人家的心了,把门关上,考你个病例,你把药方开出来。”

“啊……”枇杷百般不愿,却还是去关上了门。

正房内,陆夫人眼中含泪,也提高了声音:“我狠心,我狠心是为了谁?子微,我的儿,我敢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在为娘的心里,什么也比不上你重要!”

“所以你就去肆意伤害你的儿媳,你的孙子?”陆璘反问。

陆夫人痛声道:“没有儿子,哪来的儿媳?和你比起来,我当然顾不上她,再说我当时想的是,你们还能要孩子,但你的仕途如果受了影响,却不一定再有机会了!

“你不珍惜你的前程,但我珍惜,打胎又算什么,哪怕是要挨刀子,只要能对你好,我一定会去做!”

陆夫人说得声泪俱下,听着她的话,陆璘几乎被抽去了力气,踉跄了一步才道:“那后来呢?我不知道她才打了胎,但你是知道的,可她同我和离,离开陆家,你也一句话都没说,哪怕你告诉我她才打掉我们的孩子……”

陆夫人抹着泪道:“你本就不喜欢她,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想着你同她和离了也好,你去外面再娶个大家闺秀,哪一个也比她好……”

“她做你的儿媳,侍候了你三年,你却这样对她……”

“我对她是不好,我承认!”陆夫人撑在床上捂着胸口哭道:“可她能指责我、能恨我,你却不能,我都是为了你!”

陆璘心中绞痛,如乱箭攒心,却无法反驳母亲的话。

如果不是他忘了国丧,如果不是他哪怕在那一晚之后都没多关心过她一句,如果不是他冷漠刻薄,这件事并不会由母亲来主导。

他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她怀孕了,可以第一时间去用别的方式处理,甚至哪怕到了最后,她也不会不和他说一句,自己忍下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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