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她好久没有说话,因为太后观她面貌,她倒是会调节心情,一点焦躁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人好像还水灵了。太后知道宫中的风水养人,就是喝的水都比外面更甘甜,更不用说膳房里精细养身的吃食。
大杭国库充足,这几年除去边境一些不足挂齿的小冲突、小战事,好多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了。加上年份好,同样好几年没有出现过极端气候,粮食物产丰富,百姓家居乐业,宫中的日子自然更好过一些。
这不,人才进宫月余,就被养得越发水灵了。太后想到她的弈儿,看着像是没睡好的样子,问他又说没事,只是因为公务忙得晚了些,以后会注意。
两相对比,太后看着戚缓缓水灵灵娇滴滴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堵得慌了。她只能在心下劝着自己,是自己儿子惹下的,她就当是为了儿子受这个罪吧。
“不知圣上、太后召民女前来有何吩咐。”
太后道:“哀家与圣上说了你的顾虑与惧怕,皇上与哀家的意思,此事早些了结的好,皇上也不同意你在宫为婢,以法以制都没有这个规矩。”
戚缓缓:“请皇上太后明示,要如何早些了结?”
太后:“试一试时王就是了。你放心,会保你安全,你只要按圣意去做就好。”
戚缓缓这下明白了,是要假意送她离开,送她的人在前为虚,皇上的人在后为实,若倪庚出手劫下她,自然也就试出了他是否真的放下。
皇上一直没有开口,此时开口道:“若是时王没有出手,沿途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卫也没有发现可疑行迹,此次行程将成为真正的行程,送你到你家人身边去。从此安分守己,戚氏一族,不能有一人离开当地,永不能入京都,违者当抗旨,斩。”
戚缓缓一想到她能离开皇宫,马上就能去与家人团聚,心里自然高兴。至于剩下的,她与家人,她整个一族躲这里都来不及,是不可能再入京都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倪庚,他若是出手了呢?
戚缓缓问出自己的疑问,圣上道:“与你无关,你的安全会有人负责,他绝带不走你就是。”
戚缓缓答不答应并没有什么用,皇上与太后决定的事,她只能配合。如今舟行过半,不可半途而废。
三日里一切都风平浪静,早上百官入宫,皇上上朝时,皇宫的北顺门被打开,一辆马车等在那里,车夫一人,嬷嬷一人,外加六名随行皇侍,这一行人静悄悄地出了宫门,向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第46章
大殿上, 皇上如往常那样听着官员的上奏,时不时看时王一眼。时王与往常一样,按时上朝,或提出建议或反驳呈意。
到了下朝的时辰, 戚缓缓一行早已出了城门。
既然是要试他, 皇上自然不会留他, 倪庚不紧不慢地走出宫门。到了外面他骑上马,问:“准备得如何,顺利吗?”
回答他的不是金魏,而是王府中的其他下属。
下属道:“都准备好了,一切顺利。”
倪庚点头驾马而去。
戚缓缓撩开车帘,看向外面, 刚才在城中行进时,她是不敢这么做的, 生怕别人看到马车里是谁,多生事端。
此刻, 早就出了城来, 戚缓缓才撩起帘子观察着外面。皇家侍卫带她走的是正经的官道, 路面十分好走,偶尔能看到同向或对向而来的驾马赶路的人,也能看到推着小车,车上放着家什食物甚至还有幼童的举家来回迁移的人。
总之这条道儿上并不偏僻与孤单。戚缓缓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 上次还是父亲带她去收尾款时,跟着出了一趟门。
倪庚带她回京都的那次不算,那次全程她都被困在马车里, 虽行程没有很赶,但她一路应付倪庚十分疲累, 不是在马车上昏睡就是在客栈里昏睡,别说观看路上的景致了,她连身在何处都不清楚。
走了一日,除中间歇了两回,眼看着下阳落山,正好到了一个小镇,可能连镇都算不上,它太小了,叫花洲,戚缓缓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名。
此地虽小,客栈却不少,想来这个地理位置从京都出来的人,有马有车脚程快一点的,正好走到此地,是需要休息整理一下的。
跟着戚缓缓的嬷嬷,一路上话很少,却很能干,去找客栈定下客栈一事都是她来办的。
此趟行程,戚缓缓本就是个傀儡,是皇上太后推到前面竖起来的靶子,所以她话也少,什么都不发表意见,什么时候歇什么时候走都听别人的,吃什么住哪里,自然也是。
戚缓缓与嬷嬷住在一起,嬷嬷能干且手脚利索,她的衣服与吃食都能被照顾到。
嬷嬷不是她的奴婢,戚缓缓能自己动手的决不麻烦别人,还时不时地对嬷嬷表达谢意。如现在,嬷嬷把饭食拿到了房间里,碗筷一应用品都是齐的,两个菜也都摆在了主桌上,戚缓缓坐下就可以吃。
而嬷嬷自己,拿着馒头和一个盛上菜的碗,坐到一旁的小几凳上吃了起来。
戚缓缓有心叫她坐上来吃,但想想还是算了,她不了解嬷嬷得到的是什么命令,还是不要干扰的好。
晚间,嬷嬷把床留给了她一人,她在门边那里的一张窄榻上和衣睡了下来。
睡得可是真快,戚缓缓感觉她刚躺下,就听到了嬷嬷的鼾声。这位嬷嬷哪都好,就是没想到会有打鼾的习惯。
戚缓缓翻了几个身,实难睡下,人在途中换了环境惯会这样,再加上心中有事,这一路且有的提心吊胆,自然难以安眠。
可慢慢地,戚缓缓于晕晕乎乎中睡了过去,门口的嬷嬷鼾声也忽然停了,眼皮快速转动起来,手似抬非抬,但最终她安静了下来,眼珠与手都不动了,沉沉地睡了下去,只是不再打鼾。
紧接着屋门被打开,一道高大的人影被月光映在墙上,只是屋中熟睡的人皆不得而知。
来人脚步从容,先是推开道窗缝,仔细看才能看清,似有似无的烟气从窗缝间流入夜空。
一路走到床榻围缦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围缦撩开,在看到里面人安稳的睡颜后,倪庚不紧不慢地把全部围缦都挑起来扰到床柱旁。
月光照在戚缓缓的睡颜上,倪庚曾在数不清的夜晚里曾这样看过她,她睡相一向很好,连呼吸都轻的他曾需用手指去探她的鼻息,才放下心来。
此刻,在睡香的作用下,她更是睡得无声无息。倪庚没有点灯,只借助月光,他看不清她呼吸的起伏,于是熟练地去探她的鼻息。
明知道她无事,此睡香对人体是无害的,但他还是这样做了。探完鼻息,他顺手抚上她的脸颊,口中轻声道:“你可不能有事,我们的账还没算呢,一辈子,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