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缓缓想起来了,那时她还小,母亲回去那次是带着她去的。
那时,父亲已没有生意在那边了,应该就是为了在母亲的故乡买地置房才去的那一趟。想来,从那时父亲母亲就开始未雨绸缪,什么危机都没有时候,就为未来做了万全的准备。
哪想到,如今为了她这个惹祸的女儿,还真用上了。
如此也好,若没有了家人的掣肘,她可以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戚缓缓正好道:“娘亲这次回去,把扬青与呈黛都带回去吧,就说她们年岁到了,回老家崔吉让她们父母说亲去。”
戚夫人一听就知这是找的借口,呈黛还另说,扬青都不是崔吉镇的人,她也没有爹娘。
但戚夫人明白戚缓缓的意思,她答应下来:“好。只是王爷那边会同意吗,这次你生病,他不是还要罚她们二人吗。”
戚缓缓:“有办法的,他会同意的。”
戚夫人听她这样说,心里难免又会想,这王爷不是挺听她的话,有商有量的吗,真的不可以不这样犟下去吗。
但后来,当戚夫人知道了戚缓缓是用的什么办法,才让时王同意让她带走扬青与呈黛后,她终于明白,戚缓缓为什么不认命了。
倪庚回府,戚夫人见礼,倪庚道:“夫人起来吧。”
戚夫人在自家府上见过时王两次,每一次他都是高高在上,如今在他的府上,他给人的压迫感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减轻。
戚夫人暗道,天天等这样的人回家,确实心里压力有些大。
她听倪庚道:“夫人的住处孤让人收拾了出来,缓缓住的院子不大,她一人住尚好。”
这是不许她与女儿住在一起的意思。想那孩子,还盼着与她睡一个被窝,像小时候那样在她怀里撒娇呢,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京都的王爷,果然霸道,锦衣玉食不过是表面,这内里的日子真是谁过谁知道。
戚夫人一辈子被夫君宠,生意场上的事她不懂,但家中事她说一不二,加上戚老爷没有妾侍与通房,谁不道一句她命好。
但她从来不这样觉得,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觉得自己女儿也会如她一样,她真是好日子过惯了,自己蒙蔽了自己,忘了探头向外面看一看了。
这样的戚夫人,自然不习惯王府里,倪庚制造出的氛围,连她都觉得压抑难安,更何况是被她肆意娇养长大的戚缓缓了。
戚夫人还得谢他:“是,谢王爷。”
“还有,她的病刚好,夫人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翻翻症录,看看她这场病是因何而得,为了以后不再出现这种情况,还请夫人多多劝告为好。”
戚夫人道:“是,民妇正有此意。”
“那好,今日晚宴特意为夫人接风洗尘,你与缓缓多时不见,孤就不在场打扰你们母女欢聚了。”
还算知趣,让她们母女吃顿安生饭。
戚缓缓看到与倪庚去见完礼的戚夫人,紧张地问她,王爷都与她说了什么。
知道戚夫人被安排到了别院去住,虽有些失望不能与母亲同床,但后一想又觉这样甚好。就在昨日,母亲来的前一天,倪庚已暗示过她,她的身体已好,他等不及她侍候了。
戚缓缓可不认为,倪庚会因为她母亲的到来而再忍上一阵,若是母亲住在这个院子里,每夜倪庚过来时,她要如何自处,第二天如何顶着难遮的痕迹不让母亲看到。
晚膳如倪庚所说,十分丰盛。但再丰盛,戚缓缓一想到与母亲吃完这顿,她就要去别院住了,她就有些没胃口。
倪庚真是一晚上也不给她留,哪怕只是一晚呢,让她可以抱着娘亲入睡。曾经在家里,时常能做到的事,如今却是遥不可及。
吃饭期间,戚缓缓把自己的情绪藏了起来,只高兴地给母亲夹着菜,与母亲一起讨论京都饭菜与崔吉的不同。
直到这顿饭吃完,茶才刚上来,书宁就进到屋中,对戚缓缓道:“姑娘,老夫人的院子都收拾好了,香熏得刚刚好,这会儿过去浴房的水正是温的。”
戚夫人明白这丫环的意思,站起身来对戚缓缓道:“那阿娘就先过去了,明日一早再过来。”
戚缓缓:“我随阿娘过去看看,认个门,明日过去找阿娘时也好知道是在哪里。”
书宁脸一变,正欲上前,戚夫人看了出来,拦住戚缓缓道:“晚间路不好走,你才刚好,今日见了我一点儿都没得闲,还是歇着吧。若是想看,明日再说。”
戚缓缓送了戚夫人出去,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屋中。才进屋,就见倪庚从照月轩那边过了来。
刚给娘亲晾好的茶,被倪庚进屋拿起喝了。
他问:“见到你母亲高兴吗?”
戚缓缓:“高兴。”
倪庚走过来,搂住她:“你若一直都好好的,这样高兴的事以后还会有。”
他说着开始搂紧她,戚缓缓能感觉到他比往常急。
她病着的一段时间,已习惯了自己睡。如今重新与他亲近,她真想推开他。
但她不能,她不仅不能推开他,她还得比往常更柔顺乖觉,因为她有事求他。无论如何,她要把扬青与呈黛送走。尤其是听到母亲说,她们家举家要迁往母亲的故乡时,戚缓缓更加坚定送走身边两个婢子的想法。
第40章
倪庚觉得, 把戚夫人叫来这个决定真的做对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戚缓缓了,虽达不到她在崔吉镇追他时的程度,但她肯对他笑,肯对他展现出娇媚柔顺, 肯主动与他有一些身体上的接触。
本来他今日心情并不算好, 朝堂上, 他找宋丘的麻烦,皇上却帮宋丘袒护了过去。不过没关系,他的态度摆在明处,加之宋丘入翰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皇上陈述了公文下放的沉疴,想来有不少官员会明白他对这位新科探花的态度, 以及探花郎手脚伸得过长的征兆。
可既是沉疴,就代表着复杂, 里面关系盘根错节,宋丘一来就想动这处, 无异于给他自己找麻烦。他又不是酷吏, 无论继续在翰林做事还是外放, 都与酷吏这条路沾不上边,这样走下去,死路一条。
酷吏?倪庚回来的路上到是想了,难不成宋丘真想往那条路上走?他不确定, 但如今看来,宋丘不是做酷吏的料。
从他来京都的目的他就不可能。宋丘为何来京都,为何改变初心, 明摆着是冲着戚缓缓来的,而历来酷吏舍情弃爱, 都是没有家的。
倪庚从来没有在他皇兄那里受过挫,如今皇上为了个翰林院小小修撰,在朝堂上驳了他,倪庚心里多少有些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