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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秒起漂(132)

欧洲有着深厚的赛车运动文化底蕴,也一直是周楚的梦想之地。如果能去到欧洲,意味着周楚将会接触到世界上最顶级的赛事和最科学完善的训练系统,驾驶着更为先进的赛车去挑战极限。周楚早早就由此打算,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陆骏也有些措手不及。陆骏沉了沉心,问周楚:“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吗?”

周楚点头:“我想听听看你的看法。”

“我……”陆骏有些左右为难。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当然希望周楚能够飞向更广阔的天空,去追逐自己毕生的梦想。可是作为车队老板,他又怎么会希望周楚离开他呢?陆骏沉默片刻,心中做了反复的纠结与挣扎,最后才说:“其实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想说什么你应该大概能猜到。虚的就不说聊了,怎么说呢周楚,这个机会确实很难得,这是你的人生路,人生就是由这么多选择组成的,你只需要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好。我能保证的是,不论你做哪种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一如既往。”

这一次,周楚没有急于说话,而是直视陆骏的双眼,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眼睛里确认什么。他说:“我们一直要修改各种规则为了去与国际接轨,如果真的想做的话,离开这里到外面去比赛是最好的,免得浪费时间,对吧?”

“确实。”陆骏回答,“你还那么年轻,索性远离眼前这些是是非非,专心去提升自己比较好。”

周楚还是看着他。

陆骏自觉自己这番发言问心无愧,他坦然的样子反而叫周楚露出了难办的表情。周楚叹了口气,微微垂下头,说道:“好,我明白了。我妈一直说想出去玩,可我没有什么时间陪她,正好这个冬天可以带她一起去。”

周楚没有明确讲他的计划,可陆骏总是觉得周楚只要一走仿佛就不会再回来似的。他能把最后这一句话说得如此轻松,恐怕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打算。像周楚这样的人就是注意太正,性格好胜又执拗,他认定的事情偏偏要做到不行,别人是无法修改他的意识的。

所以,他来问自己能得到什么答案呢?他希望得到什么答案呢?陆骏不再往下深想,他同样看看窗外,说道:“你到了那边可以给我寄明信片,我还没去过欧洲呢,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现场看你的比赛。”

周楚没有再看陆骏了,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86章

再后来他们聊了一些汽车话题,周楚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儿,最后他说自己困了要回去睡觉,陆骏便也离开了。走之前陆骏笑着说自己会去送周楚,周楚也点了点头,但是他始终没有告诉陆骏自己到底要哪天走。

关于周楚的想法,陆骏没有跟任何人提。他只在晚上回去之后看到叽叽喳喳的明扬有些感触,然后就自己一个人闷声收拾行李。明扬知道陆骏要回老家过年,可真等陆骏要出发了,他扭捏地站在陆骏房门外问陆骏什么时候回来。

陆骏反问明扬过年期间要怎么办,明扬摇摇头,说自己没有想法。他对春节这个时刻没有什么太多的回忆,小时候是热闹的,有新衣服穿,有平时吃不到的好吃的,还可以在野地里放炮。后来他长大了,这种生活仿佛离他越来越远,刘玉珍为了赚钱会选择春节期间继续工作,而他就要一起留在这个城市里,在家里的感觉要比平时更为寂寞。

陆骏不知道明扬还要死犟到什么时候,他有一堆自己的烦心事,没有精力天天为了青少年心理健康建设做努力。

第二天明扬起来时家里已经没人了,他打开手机看看大家都在做什么,这才猛然发现车队里的人大多都不是本地的,这会儿要不就在回家的路上,要不已经安然在家吃上了大餐。好像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无事可做,随着过年氛围的逐步渲染,连点外卖都要等很久,外卖价格也一路飙升。这叫明扬有些不习惯,在陆骏家里翻来覆去难受得要命,电视不想看,游戏也不想打。等他在某个清晨忽然失去困意而醒来发现大街上空无人烟时,他意识到,今天是除夕。

歌里唱落单的恋人最怕过节,明扬觉得这就有点胡扯了,节日会无差别攻击任何一个落单的人。他打开游戏,里面是春节活动新年皮肤;他打开外卖软件,里面在卖年夜饭;他打开电视,还是大白天,那氛围感觉已经可以开始包饺子了。明扬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那么快乐,他为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发消息问陆骏到没到家,陆骏没有理他。他在群里问大家在干嘛,只有李小川跳出来说他在包饺子。过了一会儿韩飞凌跳了出来发了一张自己今天的自拍,她穿着漂亮的新衣服,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染成了粉色,看上去热情而讨人喜欢。明扬第一次见到韩飞凌时她还是绿色的头发,那会儿明扬就觉得韩飞凌顶着特里休的脸,却是徐伦的发型。现在,韩飞凌的发色倒是可以和脸对上了。

韩飞凌说她正准备跟爸妈去爷爷奶奶家吃饭,问群友们她这套穿搭怎么样。

本就没什么人吱声的群里变得更为冷清,韩飞凌很无语,发了一个两百块钱的红包出来立刻被人瓜分干净,陆骏先说了一句“老板最美,老板大气”,后面的人纷纷排队,好不热闹。

明扬偏偏要做一个背离群众的人,他打乱队形,问韩飞凌为什么把头发染的跟火龙果一样?

韩飞凌说:“你不要逼我在这么开心的一天抽你。”

明扬说:“溜了溜了。”

这天几乎没有外卖可以点,明扬饿了,只能穿好衣服去大街上觅食。路边小店全都关了门,他越走越远,最后不得已搭上一班不知去哪儿的公交车。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随便坐,靠在窗户边浏览这个空寂的城市。

车速不快,每站都要停,没有人上下车,车再开走。明扬忽然发现“车”作为一种交通工具,行使的职能似乎并非简单地把人从一个点送到另外一个点,而是在这个过程中是否会发生许多不经意间的故事,在很多年回忆起来时脑海中能浮现出一个鲜明的标志。

那时,是有那么一台车的。

明扬简单粗暴的大脑里鲜少出现这种文艺念头,他认定自己是一些节日综合症犯了,或者是在车上被晃悠的头晕,于是赶紧跳下车。

他这一跳不打紧,抬头却看到了自己的高中。学生们已经放假了,曾经熙熙攘攘的校园如今变的安静起来。明扬有点反应不过来,如果自己还在上学的话,那么现在应该上高几来着?他想找个同学问问,打开手机之后发现自己也找不到谁。那些曾经自认为很好的哥们儿都已不再联系,他们失去了共同的生活和话题,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明扬不禁去想,在自己退场的时光中他们都在做什么,是像个无业游民社会青年一样在大马路上闲逛,还是用一摞摞的课本和卷子把桌子围挡起来,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世界,老师讲的题从自己的耳朵里穿过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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