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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树晚风(220)

司徒朝暮撇了撇嘴:“他还跟您告状呢?”

宋老爷子:“诶呦,都用不着他跟我告状,我还没老到什么都看不出来呢,过去这几天里他恨不得三分钟看一眼手机,焦虑得跟死刑犯一样。”

司徒朝暮哭笑不得,心说:您这描述也太夸张了吧?

宋老爷子却像是会读心术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你可能觉得我夸大其词了,但在我看来,他就是很喜欢你。”

宋老爷子又说:“这孩子从小就过的苦,失去的比得到的东西还要多,我心疼他,想弥补他,但我没有机会,他最在乎的人也不是我,更不是他爸,他只在乎你和他弟弟,但兄弟俩长大后是注定要分家的,殊途不能同归,最后能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对他好点,替我、替他爸妈,多心疼心疼他。”

最后一句话,宋老爷子甚至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司徒朝暮狠狠地被打动到了,心间猛然一颤,既感动又愧疚又高兴。

她的小心思颇多,小心眼还十足,对顾晚风前来宋家救场的选择颇多怨言,既担心顾晚风会被牵连,又担心自己会被牵连,更担心顾晚风会被宋家人留下来,成为她再也高攀不起的少年侯。

多重担忧无处发泄,于是就转变成了对顾晚风的怨气,化情绪为利刃,试图用感情去绑架他,让他终日患得患失,心神不宁,无心其他。

总而言之,她满腹都是心眼和得失算计,和冯夕雅没两样,冯夕雅是明着来,她是暗着来。宋老爷子看得透彻,却丝毫没有计较,还宽容地接纳了她、认可了她。

司徒朝暮咬唇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您难道不觉得,我很小家子气、很上不了台面呀?”

宋老爷子却说:“不必妄自菲薄,真心喜欢才会患得患失,更何况,小风也不是个傻子,你要是不好,他也不会那样在意你。”随后,老人家又斩钉截铁地说,“才一岁就抓军功章的人,眼光绝对不会差。”

司徒朝暮感激一笑,笃定保证:“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对他。”虽然有些羞涩,但她还是坦然承认了,“我也是、真的很爱他,他是您心中最意气风发的少年侯,也是我心中最独树一帜的少年郎,您不想失去他,我也不想。我想陪着他一路走下去,陪他见遍人外人,看遍山外山。”

宋老爷子神不改色,却在心里暗叹道:这女娃子是真的很聪明。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更知道该如何运用言语去牵动一个人的内心。

他确实是产生过将小风留在身边的念头,不然决计不会答应徐颖慧提出的计谋,然而,小风从小的心愿,就是去见人外人,去看山外山。

比之高门大院,小风更向往的是自由。

桀骜不羁,野性难驯。

无论如何,都是留不住的。

宋老爷子沉默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缓而重地点头,郑重允诺:“你不会失去他,你一定会陪他见遍人外人,看遍山外山。”

他一定会自由。

一定不会被身世所缚。

他永永远远地是顾晚风。

司徒朝暮如蒙大赦,眼眶猛然一酸,却喜上眉梢:“谢谢您,真的很谢谢您!”

宋老爷子呵呵一笑,随性和蔼地回了句:“不用谢,对他好点就行了。”

“我一定会对他好!”

司徒朝暮斩钉截铁地保证,并且不只是用嘴保证,最起码在当下的这一刻,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顾晚风这个人,实在是不知好歹!

宋老爷子的寿宴倒是顺利结束了,但在寿宴结束的第二天,顾晚风就消失了。

第90章

◎还真有人在大半夜偷偷摸摸地抱她、亲她、耍流氓。◎

临行前, 顾晚风对司徒朝暮交代的是自己要去外地出差几天,但具体去几天没说,具体去哪了也没说,去做什么更不得而知。走得干脆果断雷厉风行, 且一走就是半个月。

在他不在的这半个月里, 司徒朝暮也没去上班。真的宋熙临一直没回来, 假的宋熙临原地消失,宋家只好对外宣称太子爷的身体突发疾病, 去国外疗养了,集团事物暂由其妹宋闻窈代理负责。

这下徐颖慧也不再担心自己的女儿会被当作出头鸟打击了,反正最危急的风口浪尖都已经过去了, 风险也被顾晚风转移走了一大半, 此时不推崇女儿上位还待何时?

伴随着宋闻窈的步步高升, 司徒朝暮的权力和地位也逐渐被严朗取代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她还没来得及辞职呢,就沦落为被边缘化的老臣了。

不过她也乐得其所, 没班儿上也无所谓,只要照常给她发工资就行,就当作带薪休假了。

只是顾晚风的突然消失令她头疼。

她隐约能猜到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却无能为力。

毛三和吕四住校, 每周只在周六晚上回家一次,顾晚风也不在, 司徒朝暮就承担起了师娘的责任, 天天开着车跑庭岗,天天去遛狗喂狗, 并且接连两周的周六晚上她都留宿在了庭岗。

周六下午, 她先接毛三和吕四放学, 然后带着他们俩去吃顿好的,吃完再带着俩人回家。

毛三、吕四这俩孩子也挺懂事,即会察言观色又会说话,每次一见到司徒朝暮就一口一个“师娘”喊着;左一句“师娘你真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娘”恭维着,右一句“师父找了您,真是他修了天大的福气”奉承着。一句接一句的马屁拍着,逐渐把司徒朝暮哄得找不到北了。

又是一个周六夜晚,毛三和吕四一起凑在书房写作业的时候,司徒朝暮闲着没事干,就独自去了位于后院的那栋平房里。

最中央的那间屋子是会客厅,左边那间是收藏室,右边是顾晚风的工作室。

工作室旁边儿还有间小屋,是临时休息室,里面放有一张单人床,附带着一个小洗手间。

司徒朝暮进屋后,先无所事事地去收藏间里面溜达了一圈,把陈列在展示架上的大小刀具挨个拿下来把玩了一遍,玩够了之后,又兴致勃勃地去了对面的工作室,但工作室里面摆放着的玩意儿着实没什么好看的,除了两台炼钢炉和一台动力机之外就是一些和锻刀有关的材料和工具,分门别类、五花八门,看得她眼花缭乱却又不明觉厉。

但是除了锤子这种工具之外,没有一样工具司徒朝暮能让精准喊得出来名字。

没过多久,司徒朝暮就索然无味地从工作室里面退了出来,目光在会客厅里面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书桌上。

她双手负后,饶有兴致地朝着书桌走了过去,然后在宽大的红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书桌也是用同样的红木材质打造的,沉稳、方正而宽敞,其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着笔墨纸砚和计量工具。

司徒朝暮伸出手,将摆放在桌角的那一叠还未来得及整理的设计图纸拉到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