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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树晚风(145)

司徒朝暮:“然后你师父就居安思危了?担心顾家刀也会沦落到这种无人继承的地步?所以他选择了出世,扩大名气?”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毛三道,“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觉得传承之道匹夫有责,冷兵器时代早就结束了,必须另谋出路才行,而且您没接触过这个圈子您不知道,那位老刀匠只是千千万万个步履维艰的兵器锻造师的缩影,还有好多好多个和他一样面临着后继无人困境的手艺人,所以我师父才决定让顾家刀出世了,他想身先士卒继往开来。前期是有点儿难,但是他的机遇不错,遇到了李导,李导真的是个超级大好人!给我师父介绍了不少优质顾客,那些顾客也对我师父的锻刀技术非常满意,所以我师父的名气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在这个圈子里面扩大了起来。当刀匠的同时我师父还一直在剧组兼职,从武替到武指,一步步发展地越来越好,报酬也多了起来,后来我师父终于攒了点钱,然后就开始筹备拍纪录片的事情了。”

“什么?”司徒朝暮一直在安静地认真聆听,直到听到“纪录片”这三个字之后,她惊讶地脱口而出,“纪录片?该不会就是那部某站上新上线的《金戈铁马天涯客》吧?”

毛三用力点头:“就是这个!宣传中华传统古兵器和其锻造人的,连筹备带拍摄带剪辑审核和发行,用了整整三年,陆陆续续砸进去了几百万!”

不然他师父早就能回东辅娶媳妇儿了!

司徒朝暮越发不可思议:“所以这部纪录片是你师父拍的?他竟然还会拍纪录片?”

毛三赶忙澄清道:“不不不,片子不是他拍的,我师父不会拍纪录片,毕竟专业的人才能干专业的事。我师父只是投资方和筹备方。他好歹也在剧组里面混了好几年了,认识几位业内人士,虽然组队的过程不太顺利,但最后还是成功组织了一个完整的拍摄团队。”

司徒朝暮了然地点了点头。

毛三又详细地讲述道:“在这部片子里面出现过的每一位兵器锻造师是我师父自己去寻找去联系的,三年间走南闯北,建立了一个好大的微信群,把那些原来一直单枪匹马的传统手艺人全都给聚集在一起了,而且人多了之后力量就是大,可以互相帮助互相介绍客源,比自己一个人单干起来轻松多了,也有底气多了。”

真是一项大工程啊。

也真是需要一定的魄力和威信才能干成。

司徒朝暮由衷而发:“顾家刀刀主,果然名不虚传。”

只要一夸奖自己师父,毛三就特别自豪:“我师父的精力还特别旺盛呢,今天还在剧组给人家设计打戏呢,明天就能飞到敦煌去联系拍摄。”

司徒朝暮:“……”果然,不怕生活苦,就怕日子没有主心骨。

人一旦有了目标和志向,真的能变身超级赛亚人。

“你师父,是真牛啊!”司徒朝暮超级自愧不如,“这要是换了我,这么连轴转干三天,人早没了。”

她也真是一点儿都没夸张。刚大学毕业的头两年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还行,心理素质也还行,充满了对未来的斗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素质就开始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操蛋的工作逐日下降,对事业也越来越不抱期待了,反正,就是个秘书,还是被老板女朋友千提万防的那种秘书,于是就开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糊弄着过吧。

可是“和尚撞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尤其是在那个斥满了人情世故和勾心斗角的商政圈里,稍有不慎就中人圈套了,所以她不得不谨小慎微,步步为营。每天活得都很累,像是被吸干了阳气似的,下班回家到之后除了躺床上玩手机之外什么都不想再干了。

要是真让她跟顾晚风似的身兼数职还连轴转,她绝对会猝死。

“你师父好像是个铁打的人。”司徒朝暮满含羡慕地感慨,“跟他一比,我简直像是个泥糊的。”

毛三很贴心地安慰道:“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嘛,我师父从小就是练家子,又没有抽烟喝酒的坏习惯,连带糖的饮料都不喝,身体素质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知为何,司徒朝暮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想到了宋熙临。

这一对双生子,仿若阴阳两面,哥哥的身体有多健康,弟弟的身体就有多病弱。

更令人唏嘘的是,健康的那位生性清冷,禁欲自律,即不沾烟酒也不沾女色,一丝不苟的像是个古板严苛的老道士,反而是病弱的那位,纵身名利场,整□□不得已的灯红酒绿,烟丝缭绕,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浮华世情中越陷越深,甚至连自己婚姻都不能够自己做主。

站在个人的角度来说,司徒朝暮也会同情宋熙临,但绝对不会去共情他,因为人各有命,他享受了荣华富贵就要付出代价,更何况,跟他哥哥的人生比起来,他已经很幸福了,最起码他从来没有品尝过疾苦的滋味。

但如果站在顾晚风的角度来说,他一定会心疼自己弟弟,甚至可能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弟弟而和整个宋家势不两立。

她也一直没能忘记顾晚风当年在机场对宋青山说过的那句话:“你宋青山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你不敢护的人,我来护。”

纵使父母的偏爱永远不属于他,他也依然是疼爱着自己的弟弟的。

这也是司徒朝暮到现在都不敢向顾晚风透露宋熙临即将和冯夕雅订婚的消息的原因。

正当她纠结着该如何才能够以一种顾晚风接受的了的方式告知他这件事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从睡裤的裤兜里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裴星铭。

司徒朝暮接通了电话:“喂,怎么啦?”

裴星铭:“没怎么呀,我这边完事儿了,就是问问你今天还走不走了?不走的话我就自己走了。”

“我怎么就不走了呢?”司徒朝暮气急败坏,“你把你单纯正直的妹妹想成什么人了?”

谁知,裴星铭竟给她回了句:“哎呦,都一下午了,还没拿下呢?你这办事儿效率也太低了吧?”

司徒朝暮:“……”

我是被鄙视了?

司徒朝暮超级没好气:“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随随便便的大渣男!”

裴星铭现在早就对“渣男”这俩字脱敏了,随她怎么骂,他自岿然不动:“你就说你走不走吧?不走我就先走了,晚上还有事儿呢。”

虽然裴星铭看不到,但司徒朝暮还是超级不屑地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又要去跟哪个女人厮混呀?晚上还回家么?酒店VIP都要升级了吧?”

裴星铭无动于衷,满不在乎:“费那么多话,你就回答走或者不走就行了。”

“走啊我肯定走!”为了证明自己和裴星铭不是同类货色,司徒朝暮相当坚决地表明态度,“我可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那我在村口等你,赶紧出来啊。”裴星铭没再多言,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