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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妻(出书版)(31)

孙拂想起了开春后皇帝会命各地官药局大量进献阿胶,民间哪能不跟风大量收购,黑市那时将价格炒到天价,而且还常常撤牌缺货,不过月余就将京城的阿胶库存掏空。

这缺货的风波一直蔓延到阿胶产地山东,甚至一张驴皮也被喊到天价。这都是因为宫里贵妃犯了血枯之症,服用之后觉得脾胃调和,不只治好了原来毛病,连白发都黑若丝缎,重新获得了皇帝的宠爱,甚至怀了身孕。后宫那么多嫔妃美人谁不想得到皇帝宠爱,阿胶能滋阴补血,可治疗女子血疼、血枯,甚至治疗无子等功效都被放大夸张,这也使得后宫的女子人人都把阿胶当灵丹妙药,想尽办法买阿胶了。

可阿胶是什么,是皇族贡品,别的东西还好说,贡品却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可这一来,竞买更加白热化,到了有行无市的地步。

孙拂不禁低头思考起来,问药铺的掌柜,「药铺的药材种类可都齐全?」

「小东家放心,药铺能在市面上立足,最重要的就是药材种类不能少,咱们家铺子虽然不能说是京中行首翘楚,生药熟药、紧俏稀缺的,货架上药都是全的。」

「那可有阿胶?」

「据老朽所知,也就是两成的存货量。」这属于正常的数量。

「如今阿胶的价钱如何?」

「因为有官药局平抑物价,还在四两五钱上下。」

「如果可以,尽其所能多进些阿胶,越多越好,并且囤起来。」

这下不只掌柜的不以为然,觉得小东家不懂行道还充内行,就连姚氏也觉得不妥。

阿胶不是常用物,大量囤积就是把资金都押在上头,而且进货多要现钱,囤积在仓库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卖得出去,很冒风险的。

「小东家,铺子里实在没那么多本钱压太多货。」大冷天的,掌柜的额头都冒汗了。

「我拿出一万两私房,你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她有十足的把握,也豁出去了。等那两位掌柜都走了,姚氏瞋了女儿一眼。「我阔气的孙家大小姐,你也不怕一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孙拂搂住她娘的胳臂,「娘您就信我一回,女儿不会给您跌股的。」

姚氏仍旧不放心。「可要我贴补你一些银子?」

「要不娘贴补我一万两银子吧。」

姚氏咋舌,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心也太大了,一万两可不是一贯钱。」

「所以,娘让我自己来就好,赚了是暴利,赔了也就是女儿的私房,以后再慢慢攒回来就是,不心疼,这回就当试水温吧。」

孙拂都这么说了,姚氏也只能放手让她去做。

等孙拂回到半若院,让三个丫头把她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至于金饰宝石瓷器全数都拿去质铺换钱,这是把所有的身家全都押进去了。

第十章 护在身前的男人(1)

姚记药铺的掌柜照着孙拂的吩咐透过货源处开始收购阿胶,本来他也不敢进太多货,再次得到孙拂的肯定后,索性放开手,囤了足足三个仓库。

自己手下有了两间铺子,孙拂大多会带着孙离一起,孙孅看着看着也看出了兴趣,尤其对香粉铺兴趣更高,甚至还有些灵光一现的想法点子,孙拂心想,孙孅要是真对这一块有兴趣,也许可以把铺子交给她管理也说不定。

姊妹俩的感情越发好了。

至于外头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孙拂也没落下孙筠这小妹,自然院子里的丫头也不会少她们一份。

进了腊月,药铺的生意寂寥下来,香粉铺的生意却火爆到不行,哪家姑娘媳妇,各州府夫人、小姐不想在大年的时候好好装扮自己,给自己和旁人留下好印象。

姚氏香粉铺在京城是出了名的,除了各式各样香气经久不散的妆粉,口脂、眉黛、胭脂、花钿,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这日孙拂带着丫头独自从铺子出来,大街上办年货的人潮越发拥挤,也不知什么时候落了雪,街道上薄薄一层,映照得四处都亮了几分。

因为分了神,没有立刻上马车,没想到裙袜冷不防叫人拽住,一个少妇跪倒在地上嘤嘤的哭泣。

老实说孙拂真被吓了一跳,见那少妇服装单薄,还没说话,唇已经抖得不像话,也不知在风雪里待了多久,孙拂让她起来。「小嫂子有什么话起来说。」

那少妇扒着孙拂的腿,眼泪长流,却怎么都叫不起,瞬间就吸引了观看的人群。

三生看不过去了,她一根根把那少妇的手指掰开,嘴里骂骂咧咧,「你这妇人好不讲理,我们家小姐让你起你不起,有话让你说,你这副做派是存心要让大家都难看吗?」

少妇被披头骂了一通,眼泪流得更急,三生把她拉起来,她又扑通跪倒在地,「求小姐给我母子俩一条活路!」

一辆青幢马车行驶在青砖路上。

「老太太挑这时间去报国寺上香,不是折腾人吗?」袁仲低声说道。他是谢隐的幕僚,除了替谢隐出主意,对天文的奥秘也十分痴迷。

「我刚好得空,送她去也没什么。」

「要不是二爷唆使,哪会让您在年下最忙碌的时候还走这趟路?」府中的府院家丁养着都是吃白饭的吗?护送一个老太太还需要国师亲送,这是怕人家不知道啊!

或许在别人看来没什么,不过就是儿子送娘亲上山祈福,那些人哪里知道越到年底,今上越离不开国师,年前今上封笔、封玺、停止办公都要看吉时,除夕的团圆饭依照往例,国师是不能缺席的。初一丑时,起床祭祀神明祖先,这也少不了国师,文武百官到太和殿广场向陛下贺岁拜年,辰时祭祀,拜过一圈后,以为皇帝和国师就能吃饭休息了?

那是不可能的,更繁重的祭祀活动还在后头,接着就到了皇宫的宴会时间,这般炼狱行程还没完,每年王公贵族会轮流设宴,每天都要点到为止的吃,一场宴席吃完再赶回皇帝身边,陪着看戏听曲,晚饭传膳才能打道回府。

这样周而复始,不到初五,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主子的胃会不好,就是这样来的。

谢隐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揉着眉心,没说话。

这时马车却忽然停下来了,袁仲一个没坐稳,撞了下,立即挑开厚帘子问马夫,「马车怎么停了?大爷正在休息。」

马夫也气恼,他驾着两匹神骏黑马,又因为是国师的车驾,一路跑得飞快,没想到一个汉子从路旁窜出来,钻进一圈围观的人里,要不是他强绳勒得快,就撞上了。

车夫张嘴就骂,「他奶奶的,大街上凑什么热闹,寻死也不是这个法子,我要是心狠,就把你当青石板辗过去了!」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谢隐出声吩咐马夫,他从窗户看见那群看热闹的人为数不少,还隐隐有哭泣声传来。

马夫很快打探回来。「是个妇人,指控有位姑娘抢了她的男人,又哭又求的,又说两人两情相悦,许下终生,连孩子都有了,她知道自己出身卑微,只求那位姑娘收容她们母子,她愿意为婢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