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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胖子(77)+番外

季劫扶住管天任的后脑,把他牢牢搂在怀里,低声说:“我也爱你。”

那天阳光很好,照在管天任的腰上,把那点诡异暧昧的酸痛都去掉了,只剩下满室温暖、令人悸动的香气。

回东北的飞机上,两人坐在一起,季劫跟他讲起这些年自己在北京的事情。

“再过一年我爸就不用每个月都去司法所报道了,一年去一回就行。”季劫说,“我想把他们都接到北京来。”

季劫的户口在北京,但季远的户口却在东北。弟弟也继承哥哥优秀的数学基因,十几岁就到国外读高中。小时候那么依赖别人的小孩儿,到了国外竟然能独立一个人好好生存,也是让人刮目相看。季劫之所以回来得急,就是因为再过几天季远就要从国外回来了。他想让一家人团聚,然后再商量搬家的事。

季劫早就想把家里人接到北京,然后再多买几套房。以前要养车养房,那么一大家子人都靠季劫的工资,自然是吃力。但现在有管天任了,他每接一个案子都以从百万起步,实在是太财大气粗。

有时候季劫看着管天任那副低眉顺目的模样,都觉得不可思议。说好的有钱就变坏呢?管天任?

至于出柜的事情。季劫倒是不担心。

这些年的态度摆在那里,父母其实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就看季劫怎么捅开这一张薄纸。

季劫不担心,不代表管天任不担心。一路上管天任简直坐立难安,眼睛一刻不离开季劫,就连季劫起身上厕所都要跟着。

终于回到东北。季劫见到父母,分别给他们拥抱。

季文成和季妈妈看见管天任都很惊讶,先是寒暄了一阵,随后就沉默了,对视一眼,两人表情都很僵硬。

父母对孩子的事情最为敏感。

就算看不见季劫嘴角破了的微小伤口,看不见季劫脖子上现在都没消下去的半圆形齿痕,可总能看见管天任看季劫时依赖的眼神,想要靠近的双手吧?

管天任那副想活吞了季劫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劫表现的很淡,默默盘算着父母的表现,心想一定要在季远回来前摊牌,这样父母看在季远的份上,不会把他们俩赶出门。

在家里平平静静地待了一个星期,在某个下雨天,季劫沉默地把自己和管天任的事情单独跟母亲说了。

他道:

“妈。您知道我这些年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吗?”

季妈妈端茶的手抖了一下,没说话。

季劫也不等母亲的回应,径直说:“因为我在等一个人。”

“……”

“现在,那个人回来了。”季劫垂下眼帘,安静地说。

而现在,管天任是跟季文成出去买东西,不在家里。这一个星期,管天任看季劫迟迟不说,本以为摊牌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没想到,这么快。

第59章

现在,管天任坐在季文成面前,陪老人下象棋。

管天任精通象棋,以前在家陪管爸爸玩,到了东北就陪季文成玩。

季文成也是象棋高手,因为年龄比管天任大,经验丰富,所以十局中有七八局都是季文成赢。

管天任倒也不怕输。只是如果连下一上午,一直在输,就让人觉得有些头疼了。中午十二点左右,管天任有些耐不下性,下棋时左顾右盼。

季文成装作没看见,下棋极稳。

于是又输了不少局。

管天任实在是下不下去了,开口说:

“季叔,咱们回家吧?太晚了。他们该等我们了。”

季文成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开口说:“天任啊。你知道这下象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管天任不明所以,以为季文成有什么深意,很是尴尬。他低下头,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季文成仍在继续下,口中说道:“‘攻心为上,破国次之’,天任啊,你说说,这‘攻心’,指的是什么意思?”

“……”

季文成不等管天任回答,又说:“好多人觉得是从心里瓦解对方的斗志。我不觉得。在象棋方面,想要赢,就得了解敌人想的是什么。”

“……”

“所谓知己知彼。”季文成说,“但是平白无故的,怎么能明白别人是怎么想的?”

管天任尴尬地笑,感觉心惊肉跳的。

“我不懂。”季文成缓缓地说。

管天任发现季文成垂眼的动作跟季劫一模一样。他跟季劫不太像,只有这个动作甚是相似。季劫长得像母亲,但母亲眼里没有季劫那种凌厉、跋扈的神彩。这种神彩,好像遗传于季文成。

季文成抬头看管天任,顿了顿,说:

“我能了解的人,只有一个。那是我至亲至爱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有什么心思,我都能看透。”

管天任的手猛地一抖,水就洒到他价值不菲的裤子上。

可谁都没在意。

季文成重新垂下眼,右手放在棋盘上,吃了管天任的将。

最后缓缓说:

“他想怎么样,想对谁好,我也清楚。”

管天任苦笑:“父母为至亲,伴侣为挚爱。‘至亲至爱’这四个字,怎么能是一个人呢?”

“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谁。”

管天任手心冒汗,硬着头皮说:“您生了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猜不出。”

这是跟季文成在打太极。管天任当然知道季文成说的是什么,越想越紧张,这句话已经有点委婉恳求的意思了。

季文成深深地看管天任,缓缓道:“手心手背厚度都不一样。总要有更偏爱的那个。你仔细想想。”

“……我回家再想想。”

“……”季文成笑了,说,“也行。”

管天任战战兢兢地收拾好棋盘,跟着季文成回家。季文成今年五十多岁了,因为心脏的问题,在病床上躺了很长时间,再也没有年轻时气宇轩昂的模样,他微微驼着背,像是慈祥的老头,可管天任却不敢走到季文成身边。

他不明白季文成说的都是些什么,仔细琢磨也没弄懂季文成的意思。但当管天任回家时,突然就懂了。

管天任看见季妈妈紧紧拽着季劫的手腕,眼睛里都是泪水。

季劫别过脸,没看自己的母亲。

季文成一看这场面,颤颤巍巍地拿起一盒药,倒在手心里吃了。

季劫知道自己父母可能知道些什么,很有可能猜的七七八八,只等季劫摊牌了。可没想到父母确实是在等他摊牌,而摊牌后的结果却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季劫被父母关在房间里,然后管天任被赶了出去。

季妈妈非常暴躁地捶打管天任的后背,那么温润的女人,对管天任大吼:“你滚!你滚!”

季妈妈推着季劫,把他反锁在房间里。实际上季劫能轻易挣脱母亲的手,但看着她仿佛受伤的母兽一般的神情,就怎么都没办法了。

明天季远就要回国了,季劫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父母不会真正和他翻脸。但没想到没和季劫翻脸,却和管天任翻脸了。

季妈妈疯狂地对管天任咆哮:“管天任!管大律师!真是感谢这些年你对我们家季劫的照顾。你不是走了吗?没有你,季劫照样过得很好,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再惹我们家季劫了,行不行?”

季文成不停咳嗽。以往在家里,他们夫妻俩都是‘慈母严父’的类型,可季妈妈爆发起来也让人害怕。

管天任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推出门外,季妈妈站在门口,想让管天任离自己家,离季劫远远的。

出门前还是家里的客人,这么快就被赶出来,管天任倒是没在意,只是想见季劫。

可季妈妈像是守卫一样,站在门口瞪着管天任。看她一副要被气出好歹的模样,管天任只能先躲开。

季劫被锁起来,心情更复杂,怕管天任被打,也怕季文成气出病。他本想循序渐进、好好跟母亲谈谈,不告诉季文成。谁想季妈妈那么暴烈,直接把管天任给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