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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胖子(42)+番外

管天任确实过来了,也把纸捡起来了,可是没跟季劫说话,默默关上门。

季劫坐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脑子里翻来覆去想自己今后到底何去何从,没想出答案,把面前的茶几踢翻了。

过了几天,他发现管天任是真的盼着季劫离开这里。管天任收集各方资料,比季劫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而季劫一看他这幅上心的模样就来气。后来才想明白,管天任这是在完成季文成交给他的任务。

季劫想把管天任当成自己的朋友,已经有段时间把管天任与季文成割离开了。他觉得既然管天任是自己的朋友,就会不愿意让自己走,不说做出恋恋不舍的模样,起码也不要在这种事上表现的如此热衷。他气愤于管天任的置身事外。

于是季劫开始单方面的冷战,他不跟管天任说话,即使那人凑上来也不冷不热。晾了他几天,看管天任急得不行了,季劫才瞥了他一眼,说:“我不会走的。你也别忙了。”

管天任倒是很认真地说:“还是要做准备的。”

“我不走,你准备个屁。”

“……你会走的。”

季劫看了管天任一会儿,垂下眼帘,睫毛上染了阳光的光晕。

他站起身,推了管天任一下,差点把他直接推倒在地。但是季劫没在意,他好像只是想让管天任让个地一样,推完径直往外走。

“……季劫你去哪儿?”管天任踉跄一下,站稳了,急急追去。

季劫表面上一点都没事儿,声音却夹着火药:“你管我?”

他转过身,用手指戳管天任的肩,怒道:

“你想让我走我就走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管天任脸色一变,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摸了摸季劫的后背:“……你要不要吃草莓?”

季劫气得手指尖都在哆嗦,一把拽住管天任的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想让我走吗?当初想和我当朋友的不是你吗?!你为什么到现在了还在说、还在他妈的跟我说这种话!!”

季劫近似咆哮地说完这些话,直接把管天任按在墙上了。季劫个子高,给人的压迫感强,管天任被他猛地压了一下几乎要吐出来,连忙伸手摸季劫的肩膀,看上去像是把他整个人都环抱住了一样。

“又不是我想让你走的!”管天任声音痛苦,“可是我能怎么办啊?你要走,我没资格留你!我只能帮你多看看!不让你走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办啊……”

季劫一怔,捏着他的手松了。

管天任靠在墙上。

这半年管天任确实是瘦下来了,季劫站在他面前,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感觉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管天任总是用那种眼神看他。

深沉的,里面好像一直隐瞒着什么东西。那种感觉让季劫恼火,季劫松开他后,把拖鞋随便甩到地上,袜子也不穿,匆匆蹬上一双鞋就往外走。

这次管天任没问他要去哪里。管天任坐在地上,突然哭出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季劫越来越忙了。他整日不在家里,临近期末,管天任频繁补课,见到季劫的次数明显减少。

季劫不回家睡觉了。管天任非常担忧,几次想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都被季劫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其实季劫没出去怎么样。他只是去玩了。

以前季文成看得很严的现金他还是没有松口,但最近季文成给了季劫几张信用卡,以防他办事会用到。

北京城太大了,对季劫这种人来说,花钱是最容易的事情。他接触酒精,舞女,熬夜逛夜店。

其实这种事情他都会,只是以前不想做。

季劫觉得季文成太蠢。如果季文成要看着自己,最起码要把他拴在身边吧?像是养一条宠物犬一样的,牢牢攥在手里。可季文成偏不,他一边想管着季劫,一边把他往外推。

季劫端起高脚杯,仰头饮下,感觉眼角热热的。原来是有人凑过来亲了亲他。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有点讨厌。

不知道是哪个女人,声音妩媚:

“小可怜……没有朋友陪你吗?”

季劫喝得双眼发直,他挣扎着推开女人,想要站起来,女人看他穿着不一般,凑过来黏住季劫,就听到季劫喃喃地说:“我没有、我没有朋友。”

女人拽住季劫的头发,强迫他低头,说:“那我当你的朋友好不好?跟我走吧……”

“不好。”季劫突然喊了一声,很大力地把女人推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往外走的时候还重复了一句,“不好。”

我不要了。我不要朋友了。

北京的雨来的突然,只记得下午还是晴空万里,突然狂风大作,空气变得粘稠,进店前外面还只是刮风,现在就开始下雨了。

季劫没带伞。他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站在屋檐下安静地等待。

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说话时一抽一抽的痛。

在等司机的过程中,季劫给杨怀瑾打了电话。等杨怀瑾接了之后,季劫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回去了。”

“怎么了这是?”杨怀瑾听着电话里呼啸的风声,电闪雷鸣,问,“你在哪儿?北京那边下雨了吧。”

季劫顿了顿,说:“我想回家。不读书了。八枪,我们下海闯生意吧。就咱俩,不靠我爸,不靠别人。”

他俩小时候就约定好,成年后一起做生意。当时听说亲兄弟明算账,季劫觉得挺好笑,不甚在意地跟杨怀瑾说如果咱俩一起,我肯定不管账本,你爱拿多少拿多少。就算咱俩都是乞丐,有一口东西我都给你吃,明算什么账。杨怀瑾听了就笑,说,得,你这么说我还真得跟你干了,不然咱家兄弟被人骗的遮屁股布都没有可惨。

杨怀瑾也想起那时候的事,在远方勾起嘴角,半晌,轻轻说:“季劫,你最近跟你爸吵架?”

季劫没吭声。他喝的有点多,现在胃里翻天覆地,特别难受。

杨怀瑾叹气,说:“……你别跟他吵啦。我过几天可能真的去找你,不过要看情况。这次你就先听他的安排吧。他毕竟是你爸。”

季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停顿了好久,鞋上被吹进来的水滴弄湿,季劫晃晃荡荡地顺着路边走了一会儿,开口说:“——你是杨怀瑾吗?”

“……”

“我怎么觉得不认识你了呢?”季劫非常疑惑,一字一顿,很认真地说,“你不应该现在、立刻,让我马上回东北,然后咱俩一起逃出来吗?我不懂……八枪你在怕什么?”

杨怀瑾苦笑一声,道:“你喝酒了吧?……小心别让车撞着你。其实我爸也想把我送出去呢,我不想在国内被管着了。……你先走,到时候我去找你,过不了多长时间的,放心。”

“我是舍不得你。”季劫骂了一句,“可我就想知道,你们也是这样吗?”

“是的。”杨怀瑾撑手看向远方,右手握拳后又松开,手背白得没有血色,他说,“季劫,我也真舍不得你……”

季劫喝得糊涂了,来回来去问那一句话‘你们舍得吗?’,连自己怎么被司机带回家的都不知道。

模模糊糊中,他好像听到杨怀瑾说‘你爸都是为你好’。

——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但是,当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不要让我那么伤心。

……那样难过。

耳边尽是雨声。

季劫感受到热水的温度,挣扎了一下,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天花板上橙黄色的浴霸灯光,顿了顿,说:“我在哪儿啊?”

管天任摸了摸他淋湿的头发,说:“在家里。”

“骗人。”季劫看了看管天任,又看了看自己泡在水中赤裸的身体,怔了怔,一字一顿地问,“我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