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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是财迷(出书版)(13)

「我初来乍到时无县衙、无官邸,县衙六房三班的人,主簿、县丞、县尉、户房书吏都是徐凌云的人,我想做点什么,不用说行文去到刺史衙门,我的上头就给挂落吃了。」

「哇,真惨。」晁寂很认真的落井下石。

「皇帝指了这么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给你当封地,我了不起任期做满,拍拍屁股就能走了,你要是运气差些,搞不好得在这里窝一辈子,所以你比我惨。」

晁寂也没否认,「就因为本王可能要在这里住一辈子,那些个该整理的、该拔除的杂草,哪能让它碍我的眼,要住,起码得住得顺心才是。」

卓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调侃了他一句,「原来一个人娶妻生子后真的会变。」

两人是国子监的同窗,卓问出身寒门,在学业上十分出色,被太学博士推荐进国子监,学杂费俱免,只需付餐费,可餐费对他也是沉重的负担,因此他进学期间还打了不少零工。

许多世家子弟本来就看他不顺眼,要知道,国子监不是岁贡贡生,就是世家子弟的垫脚石,一个寒门子弟,穷得响叮当,却让他挤进大咸朝的最高学府,对于那些个靠父亲官位才入监读书的荫生来说情何以堪?自然是更加看他不顺眼了。

各种排挤欺负从没少过,在这样的日子里,直到卓问碰见了晁寂这个三皇子,两人六艺都比试过一轮后,实力齐鼓相当,便生出了惺惺相惜之心。

卓问考上探花后分发去了直隶当知州,不想却因为一件刑案判决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被贬到雍州麒麟城,从五品官变成了七品芝麻官。

受到如此重挫,一般人肯定就灰心丧志、自暴自弃了,他倒不,来了麒麟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年少时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干劲因为明白了后面没人,只能尽力而为的道理,已经不复当初的热情,要照一般人的说法,就是成熟了。

卓问不提这事,晁寂也不问,两人一同去巡视护城河。

晌午的阳光暖融融的,洒在长满青苔和风化严重的城墙上。

兵痞子看见卓问也没当一回事,不过当他们知道还有玢王爷在,总算收起嘻皮笑脸的态度,有那么一两分城兵的样子,毕竟他们摸不准这位爷是纯粹到此一游还是有旁的目的。

晁寂伸指去箍城墙,没怎么用力就妪下一块砖来,里头居然是空心的,这是拿人命当游戏,真要来了外患,只有任人屠城宰割的分!

「你去募民工徭役,银子的部分我来想办法,得赶在雨季之前把护城河和城墙修一遍。」

这要征徭役,不容易啊。

「这银子不该给京里去摺子,等户部把钱拨下来,怎么是你去想办法?」

「不然你去找钱,我找人?」

卓问顿时噎住,他换个方式说:「你可知道雍州百姓有多少?壮丁有多少?一个男女老幼加起来不足万人的小城,徭役本来就沉重了,你现在要修护城河,可这时节正好秋收,百姓肯来吗?」

徭役本来就是朝廷剥削民力的活动,品项很多,包括各种要花力气的劳役、杂役、军役,也就是说造桥修路、治理河渠……当然,不愿意服役的人只要拿得出钱来,可以雇人代役,只是这类人毕竟是少数,普通老百姓三餐温饱都成问题,哪来多余的钱给自己赎身,因此每逢徭役总是怨声载道。

「你是父母官,这种政令下达的事不归我管。」晁寂一推四五六,这就是做王爷的好处,他负责下令,下属负责达成任务。

卓问的表情很不以为然,「您想在封地上做出点成绩,下官乐观其成,只是这麒麟城穷得响叮当,徭役可以不给工钱,但总要给一顿饭吃吧!我那破县衙下个月要发给衙役的薪饷都还没着落,可不能叫我再拿媳妇的嫁妆出来补贴,你啊,好心一点,别又挖一个坑给我跳!」最后可能闹得连媳妇都没了。

卓问顶着晁寂眼中的凶光,就两个字:没钱!

麒麟城的穷困晁寂不是没看见,但是听一个县衙的县令在他面前嚷着缺钱,连衙役的薪饷都要断炊了,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城墙是地方的门面,美观大方是其次,此处靠近西北,夷狄、匈奴、南蛮这些部落要是哪天兵临城下,连最基本的防护都没有的话,那百姓们就只有任人宰割一途。」未雨绸缪的事一定得做。

卓问见他坚持,摩峯着下巴给他想主意,「要不咱们缓缓?也不是不修,事情总有先来后到,等汛期过去,有了挣钱的法子再修城池。」

晁寂凉凉地眄了卓问一眼,「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你照我说的去找人手就是。」

「你不会是想自己掏腰包出来应急吧?」

「本王没钱,我那些营生都叫父皇给收回去了。」他微闭着眼睛,彷佛一头被拔去利齿的狼,可他睁开眼后却是一脸笃定,自嘲的讷笑不见了,或者是说被深深地藏了起来,他还是那个叫人无法撼动的主。

什么乱七八糟的!卓问绷到唇边的粗话还没出口,猛地想起这位爷后面的人是谁,嘴巴临时转了个弯,「……高啊,收了你那些行当,又把你分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地大是大了,可手上没有银子,就算你背地想搞些什么小动作都没本钱!」

此话一出,屋里顿时没有声响。

卓问轻轻据自己耳刮子,「就我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晁寂眄了老友一眼,「不就是银子嘛,我自有办法!」

卓问也品出味道来了,「你的意思是……」

「杀鸡焉用牛刀。」他幽幽说道。他们没钱不代表别人没有,谁的银子来得最快,就找谁要。

闻言,卓问的眼睛发出空前的光芒,用力拍大腿,笑道:「妙啊,我就知道没什么事能难得倒你!」

第五章 被迫掌家(1)

对晁寂来说,外头就是男人的世界,府里琐碎事务归女人料理,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出门去,蕴月光后脚也跟着出了门,只比他早一个时辰回到家。

她倒好,先是擅自去了厨房,现在又擅自出了门子,她到底想做什么?

今夜晁寂本来要歇在外书房,可方才赵氏派人来说叡哥儿有些夜咳,孩子有事他自然要去探视,然而在转往赵兰芝院子的小径上,却看见该属于他和蕴月光院落的灯还亮着。

他心里是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蕴月光的,两人之间始终有着隔闵,他感觉得到妻子对他的冷淡,而且在雍州那一晚之后,她似乎也没想再见到他。

还没等他决定今晚要夜宿哪里,两只脚就自有意识地往正院过去,替他掌着灯的梅雪林怔了一下,赶紧带路。

守门的是个面生的丫头,晁寂不让人通报,一脚便进了屋内,「都夜深了,还在忙什么?」

蕴月光温吞地起身,将笔搁在笔架上,她不怕晁寂看到图纸上的东西,只是看清楚他身上那灰扑扑的样子和脚底的泥,忍不住道:「你这是在地里打了滚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