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有些莫名。
却还是点头应下。
只要能把愫娘和闺女救出来就行!
……
这是苏子墨在宫内的第6天。
再过一天,她面上的人.皮面具,便会彻底失效。
其实现在,照着镜子时,苏子墨自己都能察觉不妥。
好在除了玉棋外,她鲜少与外人接触。
而玉棋,也并未发现,只是叮嘱她,宫里有新的粉黛螺钿,需要化妆的时候,唤她便是。
苏子墨哪里有装扮的心思。
她巴不得没人发现自己。
不过这些天,她也有了点别的发现。
其实深宫内,和后宅之中,除了地方大点外,真没啥区别。
宫内留下的宫女们都不爱搭理她,各自忙碌,苏子墨也鲜少得知外界的消息。
好在过去的18年过得很快,想必宫内的这一年,也能很快熬过去了。
但就在傍晚,天边浮现朵朵火烧云之时,苏子墨的殿门又被推开了。
男人依旧穿着银底蓝纹蟒袍。
只是比起上次的镇定沉着,这一次,他的衣衫明显有些凌乱。
男人瞧了她一眼,摘下身上的黑色披风,沉步走了过来。
中途,他自身上取下一条长.鞭。
黑色质地,看着沉甸甸的。
苏子墨的身子抖了抖。
鞭.子。
难道他要打她吗?
听说东厂提督最是残暴不过,嘴再严的犯人,落到他的手上,都撑不过一时半刻……
苏子墨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这危急时刻,她的身子僵着,跑都跑不起来。
被娘亲护着的小兔子,属实没有自保之力。
到最后,苏子墨能做的,居然只是闭着眼。
看不见,便不会怕。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闭上眼后,其他感官便更加敏锐。
苏子墨听着脚步声,脑海里可以迅速刻画出对方的行动轨迹。
快了。
十尺…五尺…
剩下三尺距离。
男人停了下来。
一道很淡的声音响起。
“睁眼。”
……
谢司逾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枚棋子。
少女面容普通,纤细的身子轻轻颤抖,牙齿倒是生得极为整齐,咬着唇,那惊惧,扑面而来。
怕他的人很多,怕得这么没出息的,倒还少见。
想起面前这女子,见过自己一面后,便怕到失眠整晚,谢司逾也不想为难人。
驯服猛虎,尚且有得胜的愉悦。
欺负一只小兔子,实在有些没趣。
谢司逾握着长.鞭把手,淡声道:“睁眼。”
少女那纤长的睫毛微颤,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甚至是先睁开一条缝,透过光线,察觉没有危险,才轻颤着,睁开全部。
谢司逾将长.鞭递过去,言简意赅。
“抽。”
苏子墨:“!”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
对上少女难以置信的目光,谢司逾莫名觉得好笑。
他唇角微挑,饶有趣味道:“怎么,你还想真抽?”
宫殿的窗帘都拉了下来。
但两人距离如此近,苏子墨可以清晰看清男人的面容。
本就昳丽的容貌,因为这一笑,蓦的,蓬荜生辉。
即便是笑着,男人那上扬的桃花眸,依旧格外沉静,瞳孔黑白分明,静静地注视着她,像看着一具没有感情的尸体。
苏子墨蓦的惊醒。
男人气势迫人,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接过长.鞭,然后——试探着挥了出去。
长在后宅的小姑娘,力气小得很。
这长.鞭也不知道什么质地,沉得很,单单是拿稳,就已经足够费劲。
因此,苏子墨第一下,居然没有挥动。
她没觉得丢脸。
但被男人看着,她有点害怕。
怕完成得不好,被打。
于是小姑娘咬牙,用尽全部力气,挥了出去。
“唰——”
响起破空声。
万事开头难,苏子墨越来越顺手。
这时,男人却淡声提醒道:“打在床.榻上。”
苏子墨愣了愣,依言照做。
这次的声音,便沉闷了许多,像是、像是打在皮.肉上一般。
谢司逾寻了个位置坐下。
听着声音,他的眉头总算松缓些许。
这次是他考虑欠妥,忘记为她准备轻些的鞭.子了。
他用惯的,她自然拿不起。
突然。
殿外传来一阵安静而隐蔽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顿住。
谢司逾武功高强,自然听得见。
见苏子墨也愣神,明显听见了声音,他倒是挑了挑眉。
苏子墨没发现,自己异于常人的听力被发现了。
只是在那道脚步声之后,突然,她的耳边又炸开了一道声音!
“嗯……求您……”
“轻.些……”
声线清冷,却带着隐.忍的自制,间或一些微.喘。
苏子墨吓得差点拿不稳鞭.子。
她蓦的抬头,便见刚才那冷淡强盛的督主大人,正面无表情地叫着。
察觉她的目光,男人那冷淡的眸子,便轻飘飘地睨了过来。
气势强盛,冰冷睥睨,似乎一眼足以杀人。
苏子墨却松了口气。
还好。
还是原来的样子。
再看手里的鞭.子,苏子墨突然福至心灵,继续抽着被子。
外面来的人,多半是为了监.听。
而督主大人,便是与自己做戏。
至于为何这般做戏……苏子墨不敢想。
但谢司逾的声音不停,她便也不能停下。
苏子墨的手又酸又疼,她从来没受过这折磨,却也只能闭眼咬牙。
一旦坚持不下去,苏子墨就会悄悄看一眼男人,被他冰冷的目光吓到,她顿时又有劲儿了。
谢司逾原谅了她的逾越。
没想到这胆小的鹌鹑,居然也是他看走眼了。能与他直视那么多次,哪怕是西厂的人,都没那胆子。
在这略微诡异的气氛下,一刻钟后,殿外总算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苏子墨松了口气。
她不敢放下鞭.子,便像磨洋工一般,悄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直到男人淡声道:“可以了。”
她才如蒙大赦一般,一把甩下鞭.子。
谢司逾顿了顿,目光扫过气喘吁吁的少女,正要说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顿住。
普通的五官上,额头沁出汗水。少女似是累到了,便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
她的动作不大斯文,却透着率性。
但一擦过后,原本沁着汗水的额头,却突然……浮起了一层皮。
形容诡异。
谢司逾审问过无数犯人,他一眼便看出异常。
那张皮,分明是戴上去的。
男人眸光微变。
栖身上前,一把扼住少女脸颊,声线冷淡而趣味,宛若叹息。
“谁的手,都伸到我这里来了。”
两人距离如此近,男人容颜昳丽,嗓音也同样性.感。
这般轻叹,宛若爱人间的呢喃。
苏子墨却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危险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