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腹诽呢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和芸芸都走出大老远了,婆婆怎么就跟钉在了那里似的,站那儿一动不动啊?
顺着赵兴兰的视线看过去,却是正好瞧见一个身材修长,穿着件乳白色风衣的女子,正骑着自行车过来。
只一眼,刘敏就认出来女子身上的风衣,可不正是她刚才在百货大楼看到的,今年的最新款?
不但颜色好看,款式新颖,价格也是美丽无比,一件就要五十九块钱。
比她一个月工资还多。除此之外,也能看出来女子应该也是刚逛了百货大楼的,买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和他们只舍得买了一条鳜鱼不同,人家那里面怕是至少得有两条,除此之外,还有好长一条青鱼,一只活鸡和处理好的老鸭,旁边还有好大一兜大白兔奶糖,其他价格不菲的零嘴和小点心可也是应有尽有。
刘敏一时就有些诧异,心说婆婆盯着人家干啥呢?难道是碰见了熟人?又去看女人的脸——
苗秀秀现在的肤色已经彻底恢复了之前的白皙,再加上大学环境的熏陶,瞧着真是秀丽又典雅,气质不是一般的好。
刘敏自己是个女人,都瞧的有些移不开眼——
就只是,这么出色的长相,刘敏确定,她要是见过,肯定认识。
正想问婆婆那是谁呢,就听见赵兴兰忽然加快了脚步:
“秀秀,秀秀……”
秀秀?刘敏一下惊了——
刚才那个气质好得不得了,一看家庭条件就不错的女子,竟然就是她那个小姑子,苗秀秀?
也顾不得再和周芸芸说话,也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芸芸你快些,我去看看咋回事。”
那边苗秀秀已经到了时珩和时樱近前,正要招呼俩孩子一起回家,就听见了赵兴兰的声音。
回过头去,还真是她。除了赵兴兰之外,还有一个没见过的中年女人。
赵兴兰这会儿已经到了近前,瞧着苗秀秀的神情无疑就有些忐忑:
“秀秀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说着就去看苗秀秀身边站着的时樱和时珩,心里就开始犯嘀咕——
这俩孩子是谁家的啊?瞧着都是好相貌。难不成是秀秀的那对儿儿女?
可看他们背着的书包还有站着的位置,应该也是附中的学生。说小女儿凭本事考上大学她信,可要说俩孩子也能转到附中这边,却是不可能——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中都人,家里孙女还进不来这个学校呢。
不想苗秀秀直接道:
“我来接孩子放学。”
“孩子?他们是……”
“他们是我的儿子和女儿。”
听苗秀秀这么说,赵兴兰明显惊了一下,再细看时樱,眉目如画的女孩子,眉眼间确实有着女儿的影子。
又去看时珩——这就是她外孙子了?这么身高腿长,还长相俊秀的样子,就是放在他们小区,可也是头一份儿。
又想到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她这个做姥姥的还是头一回见,心里越发酸楚。
下意识的就想去摸口袋——
这做人姥姥的,孩子做酒没去,满月没去,也没给娃娃过个生日,这第一回 见,总得给个见面礼。
很快摸出两张十元的票子,就要塞给两人: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我是你们姥姥啊,这是姥姥给你们的见面礼,你们快拿着,快拿着啊……”
后面跟过来的刘敏眼睛再次瞪得溜圆——
婆婆这是想干啥啊?不年不节的,竟然一出手就是两张大团结。
又瞧见时珩怀里抱着的三盒点心,更是惊住了——
就看那铁盒子和上面雍容富贵的牡丹花,刘敏就马上认出来,苗秀秀这儿子抱着的,可不就是聚丰园的那新式月饼?
婆婆买一盒她就心疼死了,结果苗秀秀竟然给孩子买了三盒?
三盒那可就是四十八块呢!
之前全家人不都说这个小姑子嫁的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吗,农民的媳妇儿,怎么可能这么有钱?农民的儿子女儿,怎么可能转到附中这里来读书?要说就因为苗秀秀考上大学,人家附中就大开绿灯,刘敏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谢谢啊,钱我不能要,您留着自己花吧。”时樱忙摆手——
这么会子了,她怎么会听不出来,眼前这位老人,就是她的亲姥姥。可到底要不要认下来,还得看妈妈的。
赵兴兰倒是挺感动,也越发觉得小女儿把孩子教得真好,瞧这俩孩子多有礼貌,一点儿不像乡下人。
刘敏心里何尝不是这么认为?
尤其是时樱的长相,之前还觉得芸芸的长相已经很不错了,结果和苗秀秀的这个女儿一比,相差了何止一点儿半点儿?
看赵兴兰还想把钱继续往时樱和时珩手里塞,一直沉默的苗秀秀终于开口:
“钱您收着吧,孩子有些怕生,您这样,他们会不习惯……”
这么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钱,塞到赵兴兰手里:
“这钱你拿着,买些过节的东西……”
“家里今天有客人,我们得赶紧回去。”
说着就招呼时珩和时樱一起离开。
刘敏的嘴巴已经快要合不拢了——
婆婆给二十块钱,她都觉得太多了,结果苗秀秀竟一出手就是五张大团结!
说句不好听的,八月十六苗洁回娘家,买的东西折合成钱,也不见得有五十块这么多。
赵兴兰的注意力则不在钱上,甚至捏着钱,心里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看三人真就要骑车走,顿时就有些着急,忙道:
“这钱你拿着,十六过去时买点儿东西就成,到时候带着孩子,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你说回家,你和孩子在外面租房吗?还是回家住吧,我也能帮你照看些……”
“十六我就不过去给你们添麻烦了。”苗秀秀摇头,“你们一家人过团圆节就成,不用管我们。”
“什么我们一家人,咱们不是……”和苗秀秀四目相对,后面“一家人”三字,赵兴兰竟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我们就先回了。”看赵兴兰不再说话,苗秀秀点点头,随即带着时樱时珩离开了。
瞧着越去越远的一家三口,赵兴兰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后悔,什么叫无能为力——
曾经放弃的时候,她一点儿也没觉得那里不对,现在对苗秀秀的选择,赵兴兰也明白,她根本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倒是刘敏,兴奋的不行,跟在赵兴兰身边不停打听:
“妈你说,秀秀她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我觉得应该不是农民……”
就没见过哪家农民的媳妇儿,能过得这么滋润、出手这么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