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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生物只能假装修仙(71)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话霎时点燃了厉雀的心,又好像一个久旱干渴之人,在干涸的大地上一意孤行的凿井,终于在濒死之前,面前喷出了甘甜的泉水一般,甜蜜的令他晕眩,“怎么会。”

他终于想起了如何温柔,于是将她抱得更紧,渐渐低下了声音:“我好想你。”

少女抱着他的腰,依偎在他的胸口,轻叹道:“我也想你。”

……

外界来看,那滚滚黑云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一副风雨欲来的阴沉危险之势。

浓郁的黑色渐渐褪成深灰、又从深灰褪成了铅灰,最后甚至有那么一些像是大雨过后,雨歇云散,将要雨过天晴般的明朗势头。

几位监考官有些迟疑:“这是……伊荼娜做的吗?”

虽然这些变化的确是自她昏迷之后出现的,可却也没有明显的证据指向他们确有关联。庄子真没有再回复,但情形既然有所好转,几位监考官相互看了看,决定暂且静观其变。

很快,漫天乌云像是附着在白云上的蛛网一般,被一双无形的手撕扯了下来,露出了原本洁白的本质,而飘落下来的灰烟慢慢凝聚成形,在半空中显露出一位少年模样的……厉鬼。

他皮肤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眼角一滴如泣血般的泪痣,将他那本应清俊英秀的面容,缀上了一丝妖异。显得那双本就颜色深晦的眼眸更加漆黑,注视着人的时候,那黑色仿佛能仅凭视线,就渗入污染旁人的身体与灵魂,叫人浑身不自在的畏惧战栗,不敢直视。

他冷眼看着那些方才被他拖入鬼打墙里无法脱身的弟子,随便一挥手,那群被抓住悬浮在半空中的弟子就纷纷掉落地面。

虽然高度不至于将人摔死,却也有不少人摔得极狠,在地面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厉雀却无意恋战,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放出来,但既然那个强大到无法匹敌的男人没有反应,那么自然应该趁机逃走——她还在等他回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到了人群中一对相互依偎着的男女。在周围多多少少有些狼狈的弟子中,他们看起来完好无损,头发丝都没有乱上一根,显然从头到尾都不曾落入危险,只是被困在其中而已。

那女子从他身上撑起身体,两人分开后,男子的手依然眷念的护在她的肩周,好像舍不得离去一样,显出想要亲近的欲望。

他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可是从她的姿态、身形、动作来看,应当是一位美人。

但吸引厉雀停下脚步的并不是因为这一点,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熟悉。

她的一举一动,对他而言,都仿若梦境重现。

转瞬之间,厉雀便已从半空,突兀的现身在瞿雨兮的面前,后者骇了一跳,猛地将伊荼娜护在了身后。

少女在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像是在忍受剧烈的晕眩和疼痛。

“你……”

其实厉雀并不能清楚的回忆起他梦中所见的少女,究竟长什么模样,甚至当他恢复理智时,他也想不起来,他在梦境中曾千百遍呼唤过的名字究竟如何发音,可他一见到这个白衣少女,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见过她千百遍。

他心里自然而然的对她产生了极其亲切的熟悉感,这种感觉除了在梦中见到“她”的时候,从未在其他任何人身上出现过。

梦是唯一的温暖,而外面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残酷。

可看见这个白衣少女,就仿佛梦境照映进入了现实。

厉雀直直的凝视着她,问道:“你是谁?”

瞿雨兮道:“你想做什么?”

但厉雀理也不理他。

伊荼娜从瞿雨兮的身后拉住了他的手臂,慢慢的从他身后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的神色显得疲倦,反问道:“你叫什么?”

厉雀仔细的观察她,然后被一阵巨大的失望所笼罩。

因为她的反应很陌生,没有丝毫的激动欢喜,只有虚弱和几分防备。

她不认识他?

“我叫厉雀。”

“我叫伊荼娜。”

他觉得她和自己梦中之人如此相似,可她似乎对他没有任何特殊的情绪。这让厉雀觉得心脏宛若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厉雀说:“跟我走。”

瞿雨兮大惊,但伊荼娜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必惊慌。周围的弟子们也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变故,许多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暂时无人成功。

整个考场,一时之间,站立着的竟只有罪魁祸首,以及伊荼娜和瞿雨兮三人。

少女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伊荼娜看着他,眼神柔软了下去,厉雀心神为之一荡,却听见她说:“恕难从命。”

魅魔使用了催眠的天赋,厉雀的眼神刹那空白了起来,重新炸开,猛地扩散出一片黑雾,引起了一阵惊慌,但很快,人们就发现他并不像是失控攻击,而是缓缓地落入少女的掌心,慢慢凝聚成一粒缓缓旋转着的黑色小球。

白衣少女站在宽阔的平地上,垂眸握掌成拳,将那方才叱咤云海,常人根本无法理解,所以也无法击败的恐怖之鬼,攥在了手心。

那轻描淡写的姿态,一时之间叫人觉得仿佛身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旋即,她朝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弟子缓步走去,他们的身体看起来并无伤痛,但灵魂却已在黑暗中饱受折磨。

比如一位一直在翻滚哭嚎的弟子,捂着手臂,涕泗横流的狂乱谵妄道:“好痛,好痛,好痛,别割了,别割了!我的手——我的手!”

不知是体验到了千刀万剐,还是刀凿斧劈。

少女便从他开始,微微弯下腰去,轻轻在他们的额头一点,在痛苦的余韵中煎熬的弟子们就纷纷闭上了眼睛,卸去了力气,陷入了悠长的梦境,扭曲的表情慢慢的缓和,最终变得恬静。

很明显,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似乎能抚平他们的伤痛,她在“安抚”他们。

于是剩下的弟子们躺在地上,不少人的痛苦喘息都轻微了不少,他们的眼睛却不自觉的追随着她的脚步,然后发现她的额头渐渐渗出了汗珠,脸上也流露出了疲倦。

魅魔当然并不疲倦,她甚至都不需要点触他们的额头,只要对视一眼,就能将他们催眠进入梦境,不过,她很清楚,仪式感十分重要。

这就是教廷为什么要为不同场合,制定不同的祭祀方式和环节。

就是为了给人感觉“这很重要”,从而让人心生敬畏。

更何况,如果付出显得太过轻易,就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所以赎罪券卖得越贵,人们越觉得它珍贵——其实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因此,再一次俯身点额,直起腰来的时候,伊荼娜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纤细的身体忽然摇晃了一下。

瞿雨兮连忙赶上去,在她身后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