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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生物只能假装修仙(4)

伊荼娜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来环住了白衣少年,指尖轻轻的触及到了他后背的蝴蝶骨。

他的身体抖了一下。

但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物。

她又将手掌覆了上去,在蝴蝶骨周围的肌肤上也摸索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类似变小、蜷缩、折叠起来的翅膀一类的东西。

天使发出了一声闷哼。

伊荼娜发了会儿呆,然后突然想到,由于之前她没往动情的方向去思考,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大腿碰到的是天使之前佩在腰间的神剑,可现在再用手去他腰间摸索,他的腰侧分明空无一物。

那东西,不是神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这位天使——并不是天使?

伊荼娜的眼神顿时变了。

面对天使她战战兢兢,面对人类她重拳出击。

只要确定了对方是人类,不管他体内的圣光多么强大,魅魔也并不畏惧。

哪怕是受过训练的神职人员,教廷都从不会单独派遣进行追捕行动,一旦出动,都是好几队圣骑士、修女和牧师一起,就为了以防万一。

如今这么一位神职人员竟然单独落在了魅魔的手里——他之前还杀了她的食物!还吓她!

真是岂有此理!

她不加掩饰的露出了怒容,因为白衣少年反正已经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而她抱住了他、摩挲他、抚摸他的动作,让白衣少年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几乎抽缩成了一条几近崩断的丝线。

他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打湿了几缕碎发,好像生着一场大病般脆弱,正在莫大的痛苦中煎熬。

魅魔却毫无怜惜之心,她眯了眯眼睛,轻轻的朝着他吹了一口气,意识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少年,便一下子坠入了梦中。

……

姜玉鸣从梦境中猛然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都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之前最为担忧的事情——红尘练发作了。

可他一时想不起自己后来都做了什么,只记得当时身边有个凡女,而且自己好像扑倒了人家,带着对方一起躲进了地底,还咬了她……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却如坠梦中,毫无明晰的记忆。这让姜玉鸣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唯恐出现自己最不愿看见的事情。

他朝身边看去,就怕瞧见那儿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陌生女子,好在并没有。

他又检查了一遍自己,发现自己衣衫没有被人解开的痕迹,这才猛地松了口气,定了定神,看清如今他正在一个山洞里,身下垫着一件黑色的布料。

那似乎是,他之前出手救下的那个女子,身上披着的斗篷。

但一想到那个女子,姜玉鸣刚刚缓和了些许的脸色更加不好了起来。

所有对他稍有了解一些的人都知道,八重云天的姜玉鸣厌恶女人。若不是察觉到了红尘谷的妖女气息,怕她一个普通女子留在那里被红尘谷的妖女所害,他当时又再无多余的力气,普通情况下,不是情急之中的情急之下,他都绝不会和一个女人靠的那么近,还呆了那么久,更何况那时他发作了红尘练?

他厌恶女人,可就算是为了保护她,他也对一个女人又抱又咬,做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尽管久不涉及红尘,他也明白当世对女子贞洁的看重。

他救了她,却又可能被她认为破坏了她的清白。

这么一弄,其中的恩怨就互相混淆,难以说明了。这种感觉令他如坐针毡,心如乱麻。

该死!

说起来——她人呢?

姜玉鸣又等了片刻,感觉身体仍有些酸麻,但好歹重新能够控制之后,便撑着地面,略微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他没料到红尘谷的红尘练效果竟如此……一时不察,险些吃了大亏。

想起之前在地下听到那两个妖女的污秽之语,少年本就冷峻的神色更显肃杀了起来。

等他恢复力气,那两个厚颜无耻之徒就死期将至了!

这时,伊荼娜走了进来。

她找到了一种树叶很大的植物,取了叶片,卷成筒状,盛了一些溪水,还找到了一些蜂蜜,兑在了里面。

“站住。”

姜玉鸣低声道,他语气断然:“别过来!”

伊荼娜抬头看了他一眼,依言停住了。

人类都以为,魅魔入梦只会带来桃色的旖旎梦境,但并非如此。

魅魔入梦后,被入梦的男人们,只会梦见自己最想梦见的事情,然后在最开心满足的时候,提供魅魔需要的情绪之力。

只是大部分人类男性脑子里都想着桃色的东西,又绝不承认那是自己心中所想,非要说都是魅魔的错,而那些做了正常美梦的男人们则根本不会将自己的梦和魅魔联系在一起,于是刻板印象就越发的坚固起来。

伊荼娜方才进入姜玉鸣的梦境后,又进入了他更深层次的识海,毕竟出现了太多让她无法理解的事情,她必须获得更多的情报。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可能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尽管她之前只是走入了一片密林。

人类或许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深渊中流传着各种知识,因此魅魔知道,宇宙广阔无垠,并不只存在一个世界。

有些时候,两个世界靠得极近,近到甚至会有一部分重叠,若有人在此时进入重叠的区域,就可能抵达另一个世界。

如今,她已经从梦境中获悉了姜玉鸣知道的一切知识。

她知晓了他的名字、来历、甚至还有他所有不曾透露过的秘密。

比如说,他极其厌恶和女性接近,甚至厌恶看见女性的身体——看见脸和双手便已经算是极限。

因为他年少时曾撞见母亲与人偷情,床上白花花的一片从此让他留下了极其深重的心理阴影,甚至将对母亲背叛家庭的怨恨,延伸至了其他女性身上。

她进入他的梦境之后,他的梦里便是那一天,他推开门的时候,他的母亲衣着整洁的坐在窗边,而不是在床上与人厮混;正笑容温婉的为他缝着衣服,而不是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下柔媚承欢。

“娘!我回来啦!”

“阿鸣回来啦?来阿娘怀里,阿娘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蜜饯。”

那就是他内心最渴望看见的事情——他渴望他的母亲是个端庄纯洁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联合奸夫,谋害亲夫的毒妇。

伊荼娜还知道了他为什么被称为折竹君,虽然听来风雅,但那本是旁人取来讥讽他的,结果却越传越广,成了他的代号——因为有一位名叫白居易的诗人,写过一首叫做《夜雪》的诗,其中一句写道:“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叫他折竹君,就是嘲讽他冷若冰霜的态度,像是能折断竹子的雪一样重。

他只是个人类。

但这个世界最大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一个人类,竟能通过名为“修炼”的方式,有机会成为“神祇”。

这引起了伊荼娜极大的好奇,因为在她以前的世界中,神都是生而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