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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搞CP我决定攻略仙尊(204)

他轻轻点了点头,坐实了她的猜测,“那两条蛟龙确为我昔年故友,前来救我。”

“夏姑娘,你方才问我为何不愿见他。你也知晓他性格偏执,若此时见我,了解了昔日内情,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自己昔年所斩杀的恶蛟实为父亲昔日故友,而自己一无所觉中,亲手葬送了父亲有可能的生路。

夏连翘的呼吸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从心底也泛起一股涩然与难过起来。她不敢想象,凌守夷若是得知真相,这对他而言是何其残忍与痛苦。

颢苍似乎也不愿多谈此事。

自将神魂内残存的修为凝结成剑印送予夏连翘之后,他便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虚弱起来,身影也开始一点点由实转虚。

“我肉身腐坏多年,妖修多修神魂,你所见的我只不过是多年之前一抹残留的神魂,因一点执念不肯散去罢了。”颢苍再次轻轻地弯了弯唇角。

坚持到现在,每多说一句话,他的身影便虚幻一分, “如今也到我行将消散之际。”

就在他虚影飘飘渺渺,即将消散间,颢苍又不胜歉疚地朝她再拜一礼,“夏姑娘,原谅我以一己之私,将你牵扯进这桩因果中。”

夏连翘鼻尖不由一酸,她之前竟不知道,自己也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个性,忙强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强颜欢笑道,“前辈这说得什么话。”

她知晓他如今最放不下的当是凌守夷莫属,便郑重地保证道:“前辈今日所托,晚辈必定不负。”

颢苍竟露出几许怔忪。

他朝她微微颔首,魂归天地之前,竟未露出任何愤慨之色,这半生不拘,半生牢狱,都付洒然,释然一笑之中。

待眼前之人化作星星点点的微光尽数散去。

夏连翘微微一怔,竟如黄粱一梦,王质烂柯,一时之间,如身在梦中,恍恍乎不知梦里身是客。

直到她眼角余光不由瞥见墙角旁一地庞大的龙骨。她这才惊觉方才与她对话之人,不是她的空想。

奇怪的是,她从被卷进这间玉室到现在,竟然从未注意到这一地骨骸。

苍白的,硕大的龙骨,依稀可见其曾经携妻遨游天地之间的潇洒不拘,而此刻,它就这样静静的,温和地盘伏在玉室之间。

夏连翘不知道颢苍化骨之前是不是也是这般温和宁静。

或许,自从与柔姬分别之后,他的生命便已经停留在了那一刻,这才在短短十八年的时间内化骨。

颢苍与柔姬这二人的故事,让她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说不出口的,庞大的酸楚,像是从前打完一场游戏,或者看完一场电影,遍历了主角爱恨情仇之后,穿越时空一般的怅惘与难过。

过了好一会儿,夏连翘这才稍微定了定心神走到近前。

她本来打算把这一地的白骨收殓起来,若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将他与柔姬二人合葬。

她此举不单单为了凌守夷,也是出于她对这夫妻二人的敬重。

可她的手刚触碰到这苍白的龙头,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指腹下的骨骸霎时间便化作无边的飞灰。

夏连翘愣了一下,惊愕之余,目光却不期然撞入面前的这一面玉壁。

原来这四面玉璧并非空无一物,也是刻有字迹的。

殷红的血迹,直渗入玉璧之中,似乎是谁在不见天日的湖底,日日夜夜,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寸寸描摹,徒手壁刻而成。

经由时光摧残,这些石刻的大字已渐次模糊不清。

只能望见笔锋孤绝劲峭,不见怅恨,只述不尽的思念与平宁。

“但愿人长久。

亦无老死尽”。

第112章

应龙既散, 夏连翘本来应该马上离开溟幽海湖底,但她却安静地在玉室里又坐了半个钟,也是顺便理清自己目下的思绪。

凌守夷骤然下界, 带给她的冲击力太大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作何准备, 就被仓促推到了台前。

只不过和从前的迷惘与彷徨相比,她眼前又多了一条路。跌跌撞撞地总算摸到了点儿目标,内心也比之前敞亮平定了不少。

凌守夷只追到溟幽海前便不动了。

不是他不想追。

是他无能为力,这湖底的暗流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推拒在浪潮之外。

凌守夷不假思索,第一反应便是一剑劈开湖水, 只是凛冽冷厉的剑光落入浪潮之间,湖水却如有生命力一般将剑光包裹, 托举,又送往远方。

凌守夷面色不变斩下第二剑。

这一剑亦是如此。

凌守夷脸色这才刹地一变。

修道多年,他当然知晓, 上善若水,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夏连翘?当然没有这个可能。

除了她这溟幽海底难道还有他所不知晓的什么大能修士不成?

……是谁?曲沧风找来的援兵?

夏连翘此时还在不在湖底?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凌守夷唇线紧抿, 不可自抑地感到一阵焦躁起来,将剑芒催动得愈发迅疾冷冽!

不论是谁,此时都休想在他面前将夏连翘带走, 否则纵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之外, 也休想在他凌守夷面前走脱,他必将他碎尸万段!

剑芒合作一柄巨剑, 朝着湖波凌空斩下!

轰然激起千丈巨浪!

剑光分波,硬生生划湖为路,露出一条直通湖底深渊的坦途而来。

凌守夷不假思索,当机立断纵身入湖底。

就在他即将跃入湖底的刹那间,湖浪又在他眼前缓缓合拢。

如此,他足踏烟气,反复尝试了整整一个日夜,竟也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待到天际淡白,天光破晓之时,凌守夷的面色已极为难看。

杀意从未在这一刻高涨到如厮地步。

少年面色苍白,化作一道白光,纵去几个来回,足踏烟气,冷冷盘旋俯瞰着溟幽海。

他素日里一身白色的道袍此时恍若血染就,因为这一个整夜不知疲倦地催动剑光。

一息便发数百剑,一日一夜便发八十万六千四百剑,伤口一遍一遍愈合,也一遍遍崩裂,鲜血足将他立足之地浸染得一片血红。

任谁都能看出来,此时的凌守夷分外脆弱。

倘若凡人想要弑神,此时无疑是最合适的时机。

这一幕并未逃脱得过司马尚的双眼。

所以纵使身边弟子再三恳求他三思,司马尚也只摇摇头,沉声道:“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

见劝他不得,便有十几个他身边侍奉已久的亲传弟子主动提出要与他共生死同进退。

“三日前我便已将这宗主之位让出,”司马尚不甚赞同地皱眉驱赶道,“今日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宗门。你们不必陪我一同送死,快快离去吧。”

有些弟子面露犹豫,转头走了。

仍有十几名弟子一步也不退。

当中一个名唤陈鸿云的大弟子毅然决然道:“师尊传我等道术,授我等长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亲有难,为人子女者怎可避战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