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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搞CP我决定攻略仙尊(120)

话音未落,钱玄祖身形却突然一个趔趄,惨叫一声,匍匐倒地!

而他身后的黑雾且还在不断涌动,像是想要挣脱什么一般疯狂咆哮!

一时间,玄之观内外阴风呼啸,鬼哭狼嚎,气温骤降到冰点之下。

方才还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钱玄祖,此刻却痛得惨叫不已,在地上左右打滚。

他腹部的位置,肚皮竟像被什么东西不断地高高顶起,挣扎欲出。

钱玄祖再也顾不得体面,用力蜷缩身躯,跪倒在地,两指抠入喉咙。

夏连翘从刚才起就一直注意着这些黑雾,看得很认真,很专注。

从一开始,看到丹药上涌动的雾气,她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她怔怔地看。

这些黑雾在哭,在嚎叫,黑雾中凝成一张张男女老少模样不一的脸。

他们看起来比钱玄祖更加痛苦。

她好像还看到那个王氏女人的脸。她紧闭着双眼,也露出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

奇怪的是,置身于这能融化肌骨的雾气中,夏连翘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哗啦!”钱玄祖跪倒在地,一口鲜血伴随着那颗“阴魂练魄丹”终于被冲出体内!

“不、不可能。”钱玄祖面目狰狞,口溢鲜血,痛呼连连,就算这样还没有放弃,伸着手在地上乱刨乱掬,想把丹药重新喂入口中。

但他注定慢了一步。

在白济安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间,一道娇小的身影忽然如风一般席卷而来,抢过那枚“阴魂练魄丹”!

还没等夏连翘把丹药送入口中,阴魂练魄丹忽然便在她手中化成无数挣扎扭动的雾气,开始自发地往她嘴巴里钻。

黑雾沿着全身百脉走过,一直沉入下丹田,每过一处经络,筋脉就痛如刀劈斧砍一般,疼得夏连翘死死地抿紧唇,恨不能跟钱玄祖一起在地上打滚,冷汗瞬间浸透了裙衫!

那一刻,冤魂生前所遭受的酷刑好像在她身上一一都经历了一遍。

刀劈斧砍、刳肠破腹……

这些冤魂对她已经足够怜悯,每一种酷刑在她身上走过的时间不过半秒,却还是疼得夏连翘险些咬下一块唇肉下来。

疼。

疼得她恨不得撞死在丹房门口,恨不得跪地求饶,恨不得抛弃之前一切的自尊,哭着喊她知道错了,她再也不逞强,再也不修仙了。

丹力从她身上再一次冲天而起。

夏连翘看到钱玄祖绝望地看着她,眼里闪烁着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怨毒。

“婊子……”他用最下贱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她,虚弱地挣扎,“还我……还我神丹……”

再恶毒也抵不过她体内挣扎的冤魂恶毒。

这股恶毒的情绪甚至影响了夏连翘,促使她指尖一动,凝出一把气剑。

她想,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这是怨魂们借她的身躯饱含血泪的质问。

被钱玄祖蒙骗,深陷妖窟,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真的是他们的错吗?

是他们愚昧吗?

是这世上弱肉强食,他们活该被牺牲吗?

凭什么,凭什么。

怨魂在嘶吼,在声嘶力竭地在哭喊,在叫骂。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分守己。

不论是权贵,或是修士,还是妖魔精怪,这些人将他们视作猪狗,他们也未曾想过要害过谁。

他们是这神仙修真故事里,被随意翻过的一页,未曾分得只言片语。只想踏踏实实地过往这短暂的一生,凭什么要他们沦为这些人长生路上的牺牲品。

凭什么这些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这天道当真公平吗?!

这一刻,无数怨气凝结而成一把黝黑的、森冷的、怨气澎湃的巨剑——

他们生来就这么卑微,凭什么死了也要被旁人利用,无声地沉默地去死?!

一剑斩向钱玄祖!

这一剑气贯长虹!

风雷涌动!

轰隆,天际一声雷鸣巨响!

狂风大作,金蛇狂舞,一道天雷当空划过,隐含天道赫赫之威,如天公狂怒之下的一声诘问,照亮青要山乃至永州的整片天空!

白济安、姜毓玉和一众玉霄、正阳弟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而在这惊雷落下的刹那,钱玄祖发出一声人类绝难以发出的惨叫!

无数黑雾从夏连翘体内涌出,竞相扑向钱玄祖疯狂地开始撕咬起他的肉身,咬得血淋淋的的一片,肠子滚落一地!

可即便这样,钱玄祖也未死。

夏连翘已经无暇再注意钱玄祖的死活,冤魂凝结的丹力冲出她体内的这一刻,好像也带走她全部的生命力,她浑身发冷,牙关不由自主地咯咯打颤,身形一晃,倒头栽去。

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摔倒在坚硬的地面,她再次落入了如香雪海的怀抱,

“连翘。”

很熟悉,又清又冷的嗓音,在她耳畔低声喊她,双臂缓缓箍紧她身躯。

她费力地睁大眼,对上那双如疏淡的双眼,凌守夷垂眸看着她,乌发凌乱地散落着,薄唇微动。

他的嗓音在发抖。

凌守夷的手也在发抖。

抖得很厉害。

接住夏连翘身躯的刹那间,凌守夷心脏乱跳,一颗心如坠冰窖,翻涌出无数寒意出来。大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凌守夷薄唇近乎抿出血,夏连翘很想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但她眼前发黑,看人有重影,怎么看都只是个模糊的人影。

夏连翘想,她现在这副模样应该怪吓唬人的。

但她太累,太冷,灵魂好像远离□□,浑身疼得近乎麻木,思维像坠入泥潭之中。

她看不清凌守夷的脸,只能通过他身上的冷香分辨。

她下意识喃喃:“小凌?”

凌守夷缓缓地收紧胳膊,抱住她,“我在。”

……她浑身都是污血,好几天都没清理过了,没洗过澡,没梳过头。

刚刚小宇宙这一通爆发,她伤口崩裂,气力耗尽,大脑思路也变得迟钝。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在说什么。这个时候,她想的竟然是凌守夷有洁癖。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就想道歉,“抱歉,我是不是弄脏你……”

凌守夷紧紧地、紧紧地抿着唇,心如刀割。

好半晌,唇瓣才痉挛般地动了动,低低地道了声,“无碍。”

夏连翘:“你怎么穿了身红衣?”

凌守夷浑身一震,眼里荡开一阵迷茫,才意识到她竟将他身上的血当成红衣了。苦涩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从前在东海陈州时,她情急之下喝下毒药,他怕鲜血飞溅到自己身上,特地扯开道袍衣角。

他忽然想到,是了,他从前对她素来冷淡不客气,难怪她到现在竟还将自己洁癖铭记在心,一直小心谨慎,生怕又惹他动怒。

凌守夷垂下眼,眼睫颤动,缓缓地、轻轻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两个人贴成一个,手背青筋暴起。好像这样就能将两个人融为一个人,她的血和他的血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