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中，他的脸上皱纹斑驳，显得异常苍老，老到模糊，模糊到她依稀都能看到他年轻时的样子。
她突然心里一热，拉了拉他的衣袖。
陆晓转头，微微凑过来：“什么？！”
他以为她说话了。
方亚楠张了张嘴，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想说什么，脱口就是一句：“我们当年，到底有没有一起出去玩？”
“啊？！听不见！”
X的！这可能是老娘这辈子唯一一次主动啊！！方亚楠气血上涌，咬牙又道：
“我们当年！到底有没有！一起……”她忽然一噎，感到指尖一麻，瞬间这麻痒就传到了脸，最后直达头顶，她整个人一僵，无助感骤然升起，充满整个胸腔，慌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几乎立刻就望向了陆晓身边的莫西伦，他在疯狂鼓掌，双眼闪闪发亮，就好像他还戴着那副金边眼镜。
该死，关键时刻！他掉线了！
回来一定要问他收票钱！否则就去医院举报他受贿！
“你说什么？！”陆晓还在问，可方亚楠眼前已经发黑了，她紧紧捏着陆晓的衣角，使劲看了他一眼，用最后的力气控制自己往前，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大概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吧……昏过去前，她这么想着。
……
“楠楠？！楠楠！”焦急的声音冲入脑海。
方亚楠艰难的睁开眼，茫然的望向四周，白色的天花板，绿色的墙面，还有……老妈的脸。
她呢喃：“你叫我奶奶……干嘛。”
老妈愣住了，本来刚拍过她脸的手一瞬间绷直，仿佛下一秒就要扇下来：“你说啥？！”
方亚楠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比赛、霓虹灯、方鹗、韩添仪、陆刃、奖杯……陆晓的老脸……一幕幕一张张脸像走马灯一样划过她的脑海，快如一瞬，却又长如一生。
她的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浸入耳边的枕头。
老妈吓着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哎！老方！老方！”
“诶！”老爹被叫了过来，手里还拌着一碗面，“干嘛？女儿咋了？”
“好像不舒服，你要么开车送她去医院看看？”
“哦，哪里不舒服？”老爹应了，还是凑过来看。
“哎你快换衣服！准备出门啦！”
“行行行。”老爹转身离开。
方亚楠此时才如梦初醒，她吸了吸鼻子，挣扎着，像真的老人一般坐了起来，一边擦脸一边道：“我我我我没事，没生病！爸！爸！我没事！不用准备！”
老妈不信：“那你怎么死活叫不醒，还哭了？”
方亚楠讪讪的：“我做了个噩梦。”
“啊？”
“就是，就是……”方亚楠悲从中来，仿佛说出来，那一切都真的成了一场梦，“我变成了一个老太太，然后你们，狗子，千岁，都已经不在了……”
老妈愣了一下，转头居然笑了：“那不是很正常嘛，我们肯定活不到你老的时候啊。”
“我就是难受！”方亚楠又低头擦眼泪。
“好了好了，你上不上班了？多大个人了还这么脆弱。”老妈一点没放心上，确认她没事后就直起身，随手扔了件外套给她，“你已经迟到了，先想想怎么跟领导解释吧！”
方亚楠闻言看了下时间，一惊，一丧，又把手机甩在一旁，放弃般的躺回床上。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动。
往返穿越那么多次，第一次感到那么累。
老方怎么了……她还能回去吗？
难道那天，是她的死期？
是多恶毒的穿越，会为了让人知道何时何地死才穿的啊！
等下，她说了“回去”？
方亚楠猛地坐了起来，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管怎么想，还拥有改变未来的可能的现在，才应该是归宿吧！她这是回来！是回来了！
她努力定了定神，一鼓作气掀开被子，冻得一个哆嗦的同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阿肖的。
“喂？”他声音贼兮兮的，“你咋没来？”
“怎么了？”方亚楠并不慌，杂志社的好处就是虽然也有打卡，但是形同虚设，就算查岗也不怕，有的是出外勤的理由。
“大奔中心谈好了！领导出面的，刚特地从集团过来审核出展的图！你选的那部分我死活找不着啊！你怎么偏偏今天人不在呀！”
方亚楠眼前一黑，手机一扔，再次躺回床上。
她不想努力了，她想回去做老方！
第113章 江总直拳
某社畜最终还是一边远程指导自家操心的师傅找到了图，一边连滚带爬的冲向了出版社。
她这一周的任务又繁重了起来，既然阿肖这边把场地搞定了，那么接下来的联络布展公司和其他出版社的事就提上了日程，再加上她自己的电竞选题，百道那边的纪录片，还有江岩……她忽然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跟陆晓完全失去可能，那不一定是因为江岩，而是因为她太忙了！
她都多久没好好玩游戏了！
最可怕的是，她还提前知道了自己不久之后要干大事！必须准备起来！
想想就心累。
方亚楠打了个呵欠，在地铁上昏昏欲睡，整个人随着车子晃动着。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工作安排。
之前联络的布展公司应该可以直接谈好，反正是江岩他们介绍的，设备方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具体的策划案至少得研究一下，她以前听政府那边的小伙伴提过，办个展从展厅忙到展品，从安保研究到消防……百道那边的拍摄计划她已经看过，跟自己原本计划要写的东西其实有挺大冲突，毕竟百道是不会为电竞行业卖惨的，主旨还是梦想和希望，再考虑到她未来会做到的大事业，她必须至少在自己的选题里先铺垫起来，这么一来可能作为中间人，陆晓会有点尴……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她还以为阿肖又来催命，结果拿起一看，是江岩的来信。
周一一大早的，做什么？
方亚楠现在对江岩的感情很复杂，打开看时甚至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看了，却发现是个PDF文件，标题为：体检报告（九思江岩）。
“……”方亚楠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没点开，而是直接反手发过去一串问号。
方亚楠：【干嘛发给我！】
江岩：【不看看吗？】
方亚楠：【我又看不懂！直接说结论！】
江岩：【就，都挺好的。】
方亚楠：【什么？！】然后手一滑差点发一句我不信，她还是点开了体检报告，匆匆一览，发现他确实绝大部分都正常，甚至血常规几个不正常的地方也只是比正常值高或者低了一点点，是她自己做体检都会遇到的情况。
凭这体检报告完全不足以让她催促他去做骨髓穿刺……连复诊都不需要。
方亚楠：【恭喜，都挺好的[微笑]】
江岩：【你好像挺失望？】
方亚楠：【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