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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义剑(53)

至于其他的直拉弓反曲弓……直拉弓太费劲,反曲弓因为是上辈子竞赛专用,她已经玩到不想玩,唯独复合弓,因为还有一定实战价值,而且正规比赛禁用,她练了几乎没啥用武之地,倒是一直手痒。

要不实在不行,把老爹给自己搜罗来那把传闻名家出手的反曲弓拿来将就着用吧。

她一边拿这把长弓随意射了一箭,正中靶心,然后在旁边武衙吏寥寥的夸赞声中,一脸营业微笑的把弓还给十三:“还回去吧,它主人该着急了。”

“急哭了。”十三接过弓,诚实道,“这是把好弓。”

“确实是把好弓。”徐心烈真心夸赞,“帮我说个对不起,我就是手痒,我不抢弓的。”

十三闻言,嘴角翘了翘:“别的你不抢,弓的话,抢一抢也未尝不可。”

这果然是对她的人品不信任啊,台阶都给她找好了!

徐心烈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监工。

陆家庄不愧是东南一个大世家,弟子人数众多不说,藏兵也不少,如今全部从武库搬出来放在校场上,清点的武衙吏个个眉飞色舞,甚至还有手痒的忍不住比划起来。

徐心烈“抄”的门派多了,也算见多识广,此时也看到不少新奇的,更新奇的是,武衙吏居然还都藏龙卧虎,竟然真能都比划出来。

她连着看了几个人把拂尘、峨眉针和狼牙棒都演示完,终于确认他们是乐在其中,交给他们应该没问题了,便放心的去藏书室,那儿徐绍均带人正一脑门子汗的誊抄陆家庄双刀。

家族大了,陆家双刀自个儿都变化出好几种旁支,就算提溜出了武衙吏中有文化的,再加上李再安自告奋勇帮忙,感觉还是一个大工程。

徐心烈看了一会儿,一点都不打算帮忙,反而转身去内院,找到了陆仲泽。

他正在照顾陆叔撼。

没带保镖,徐心烈踏进内院的时候,就有种龙潭虎穴的感觉,不过事已成定局,她倒不担心自己晚节不保,硬着头皮走进去,一直走到陆叔撼床前,陆仲泽头都不回。

“陆庄主,商量两个事儿。”她随意抱抱拳,语气礼貌道。

陆叔撼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陆仲泽也不应声。

“第一个,还望陆庄主告知一下令弟的死因。”

这话说罢,徐心烈清楚的看见陆仲泽腮帮子硬了硬,她又不怕死道:“第二个,还望陆庄主能同意我们誊抄完了水渊刀法、平湖刀法和练湖刀法后,将剩下的功法运回徐家,待我们誊抄完毕,再原模原样给你们送回来。”

眼见陆仲泽手上青筋一突,她赶紧道:“若是陆庄主不放心,还有两个方案,一是你们派可信之人随功法一道去,徐家一定好吃好住招待着;二是我们派先生来,你们好吃好住招待着。”她苦笑:“我们亦明白你们不想家学外传,所以到时候只会请几个书生来誊录,都是些文弱先生,怕他们到了这儿……消化不良。”

陆仲泽不说话,只是缓缓的搓洗了一下布巾,给陆叔撼拭去额头的冷汗。徐心烈静静的等着,许久才得到回应。

陆仲泽缓缓起身,绷着脸,掠过她走出屋子,冷声道:“随我来。”

徐心烈心一凛,正色随他穿屋过廊,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子,还没进去,就已经闻到一阵淡淡的异味。

她知道自己要看到什么了。

“舍弟就在这里。”陆仲泽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异味影响,迈步过去,小小的屋子正中,放着一个黑木的棺材,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从旁边的一个小几上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她,“这是庄内大夫验伤的记录,你看吧。”

“多谢。”徐心烈双手接过,走到屋外亮堂处,翻看了起来,“全身剑伤六处……致命伤在腿根处……深一寸,长三寸……血尽而死?”

她越读心越凉,敢情还真是十三搞的?可十三多高的功夫啊,而且多清楚陆季明不能杀,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下这种狠手!可此时看着这个验尸记录,她连问题都问不出来,很清晰了,连打斗的情况,造成伤口的武器都能看出来了。

看她紧紧盯着最后几行字一动不动,陆仲泽冷笑:“徐姑娘可有什么想说的?”

徐心烈执拗劲上来了,她咬牙:“可否人将我身边那个带面具的人请来?”

“杀我四弟之人?”陆仲泽挑眉,语气中寒气满溢。

徐心烈不做声,看着他。

陆仲泽冷哼一声,出去叫了个人,没一会儿,十三跟着一个陆家庄弟子走了过来,徐心烈将验尸报告递给他:“你看看。”

陆仲泽一直带着讥诮的笑看着他们,仿佛是在说我看你们怎么垂死挣扎,可十三看完了验尸报告,却道:“让我看看尸体。”

“哦?你们凌辱了我们陆家庄不够,还要凌辱我四弟的尸体?”陆仲泽已经气得爆发不出来了,整个人像是要冲出海面的冰山。

徐心烈也按捺着心底莫名的焦躁,冷声道:“陆庄主,我们若要推诿责任,我连令姐的死都可以不认账,想必你也是明白这点,所以才忍着打我的冲动陪到现在,还请送佛送到西,我们还各自一个明白。”

陆仲泽原地深呼吸数次,太阳穴的青筋才终于不跳了,他转身伸手,缓缓的去推棺材板,十三连忙上前,与他一起推开了棺材。异味更加浓郁,徐心烈强忍住捂鼻的冲动,自顾自站着,示意十三自己去看。

她反正看也看不懂,就不逞强了。

十三看了一会儿陆季明的尸体,甚至伸手触碰了一下,沉默了。

徐心烈盯着他。

十三低声道:“我有刻意避过致命处。”

“……”这算解释?

“哼!”陆仲泽果然冷笑一声。

十三抽出自己的剑,看似随意的往边上柱子一划,他那带曲度的剑刃在柱子上留下了一道左浅右深的痕迹,他指了指尸体,平静道:“大腿的伤,本应内浅外深,此处,内外一样深,看似普通剑伤。”

“敢情还不是你划的了?!”陆仲泽沉声质问。

“是。”十三毫不犹豫,“但不完全是。”他思索了一下,道,“这伤口造成后,若立刻行动,极易撕裂。”

“你到底要说什么!?是不是就一句话!”

十三似乎极为纠结,但最终还是点了下头:“是我的剑伤造成。”

“但也有四庄主随意行动撕扯到了大动脉……的原因!”徐心烈觉得自己听懂了,连忙给十三找补。

“哈哈哈哈哈哈!”陆仲泽仰天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声比哭还难听,“好,好,好!是我陆家庄立庄没看风水,到了我们这一代,大姐自尽而死!四弟自作孽而死!这便是你们要说的了吧!”

徐心烈沉默,她知道对于受害者来说自己这样强词夺理就是伤口撒盐,但她现在真的不能没有十三,而且以后会越来越需要。十三决不能就这么栽在这。

陆家庄这波确实冤,可她不能心软,心软倒霉的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