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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义剑(184)

可放下前线战况回去,就很疯魔了啊!

“方才拿吃的时我听到,”马莹收拾着杯盘,“大阏氏吉雅赛音病了,王太后通拉嘎又老了,单于特木尔不知怎么的,似乎很亲近察托尔,岱钦作为大阏氏的弟弟,自然赶回去给她撑个腰。”

徐绍均在这方面敏感度是没徐心烈那么高,但稍微一整理也明白了,叹口气:“这朝廷就如江湖一样,哪儿都有纷争啊。”

马莹冷笑:“若没有纷争,何来大宣和北蛮之别,好了,你睡吧,我把碗盘送回去。”

北蛮人似乎认定马莹在这冰天雪地跑不远,亦或是因为粱寒在,她也不会跑,所以给了她充分的自由,扎营时还给单独的一个毡帐,勉强也够两个人睡。

一开始徐绍均还扭扭捏捏,但马莹一句“你比我儿子还大”打败了他,这几日晚上两人都睡在一起,徐绍均没跟马莹这样冷硬的中年妇女相处过,时间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儿子了,听了马莹的话,放下手里的刀默默的钻进了毛皮堆里,什么饭后睡前洗漱什么的早就不在他的日常中。他现在只想多多的养精蓄锐,才有力气第二天在寒风中跟紧这支队伍。

跟到王庭,找到姬无患,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目标了。

与此同时,漆黑的夜色中,一行人正举着火把在营地周围缓慢的走着。夹杂着冰粒的风雪打在赤裸的皮肤上,生疼,但这群人却好似毫无感觉,正细细的看着地上的印记。

突然,领头的一人蹲下来,拨了拨地上的雪,盯着地上看似杂乱的草面。旁边的人屏息等着,甚至有人举着火把凑过去,企图也在那草面上看出点花样来。

“将军,你是看到啥了?”旁边一人左右看不出东西,问道。

领头的人正是北蛮国舅将军岱钦,他人长得极高大,一张黝黑刚毅的脸,眼睛虽然有些小,但幸而很长,映着闪烁的火光,看起来像有两簇鬼火在跃动。

岱钦又翻了翻左右,沉声道:“那个汉人剑客,就在附近。”

“啊?这儿我们已经很仔细看了,没看出痕迹。”

“这儿雪的颜色浅些,”岱钦简单解释道,虽然让边关的人闻风丧胆,但是岱钦对自己的士兵却非常耐心和亲和,“一眼确实看不出什么,但你拨开来,再看这草。”

一群北蛮士兵都很好学的凑上来看,末了不管有没有看出什么,都一脸“不愧是第一勇士”的感叹,看着岱钦的神色充满敬畏。

岱钦拍拍手起身,左右环视了一下。

立刻有人自告奋勇:“将军,要不要我们去看一下那汉人会不会躲在哪个雪窝子里?!”

岱钦摇头:“不用,他那白嫩样,一看就是南边的人,不会弄雪窝子。”

“那……”士兵们都望向了营帐区,“我们现在去搜那汉人婆子的帐子?”

“去吧,吓吓他也好。”

“将军,啥意思?”

岱钦举着自己的火把从容往回走,悠然道:“这汉人剑客是个高手,不会让你们就这么抓到的。”

“那怎么办,让他跟到王庭?!”

“抓得到就抓,抓不到,也没关系。”岱钦继续走,轻笑,“反正他到时候要去找谁,我们都清楚,不是吗?”

第113章 父子相认

北蛮虽然是游牧民族,但却在一个叫古曼河谷的地方有一处固定的城邦,那就是王庭所在。

古曼河谷虽然称河谷,但只是相对于丘陵起伏的草原而言,总的来讲,其实只是个山坳,古曼山并不高,远看就像是一个比较高的山坡,走近了才发现有被积雪勾勒出的棱角。

一股不冻泉从东面山顶流下,一路往西穿过山谷,在山坳口前积起一汪小湖,在雪中袅袅冒着白气。泉水将山谷一分为二,南面便是王公贵族所在,那儿的毡房相比背面的就明显大得多,外观结实华丽,旁边还有围起来的木栅栏,里面圈着成群的牛羊,大多挤在一起取暖。

最南面靠山的就是王族所在,那儿的毡房连绵成一片,王帐高耸,支撑的柱子似乎贴了金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很是奢侈。

河北面就是平民的住处了,即便如此,也有阶层之分,离南面越近的毡房越好,且密密麻麻鳞次栉比,他们的栅栏里大多都是马匹,可能是常用的或者比较金贵的,正经的牧场都在山坳外面开阔的平原上。河流越往北就越简陋,倒是袅袅的炊烟越来越多。

在开阔的山坳外,也住着不少人家,他们守着自家或是主人家的牧场,相互分隔极远,但又相互比邻,以应对突发的状况,比如狼群和敌袭。

岱钦的队伍还没到古曼河谷最外围,就被一队巡逻兵拦住了,一看到是他,所有士兵激动了起来,仿佛凯旋似的骑着马在两边跟着,一路将他们护送进河谷,路上也不管有没有人,不断的发出嘹亮的呼喝声,到了古曼城中,自然引来了不少牧民沿途围观。

虽然知道岱钦这次为了个那雅尔大会出征半路归来属实有点不务正业,但是对于平民来说,王族都不担心,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一路将队伍送到王帐外,才在卫兵的驱赶下尽兴而归,隐入漫天的雪花中。

“如何,这王庭。”走到了近处才能真切体会到王帐的恢弘,岱钦下了马,手握腰间的刀柄,笑着问身边的粱寒。

粱寒矮了他一个头,裹在厚重的皮毛里,看起来就像个青葱少年,此时抬头盯着王帐镶着金边的帐门,轻哼一声:“还不如县衙大门结实。”

“哈哈哈哈!你们县衙大门里外可没有那么多勇士。”岱钦不以为意,“我们的弯刀和骏马,就是我们最好的门。”

粱寒不语,他又抬头看了看王帐,回头眺望了一眼远处的莽莽毡帐,神色木然,不知在想什么。

岱钦嘴上笑着,却自头顶冷眼睥睨着他。

方才进城时他还记得让手下安顿了粱寒的养母,本想着若是粱寒问起还好交代,却没料了进来那么久了,他居然一句都没问过,仿佛已经当那人是个死人了。

他分明记得那女人看向粱寒的眼神,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眼神,一度让他怀疑那是他的亲生母亲,然而粱寒的回应别说让那女人了,就是他都感到心寒。

要不是听说察托尔以前流亡中原时确实有一段风流史,他都要怀疑这个粱寒是骗子——虽然他并不喜欢察托尔,但那个男人至少还有点担当。

就在这时,单于终于传他们觐见了,岱钦不再多想,带着粱寒走了进去。

正是晚饭十分,外头天色已经昏暗,可王帐中却灯火通明。大概是听说他们到了,单于特木尔干脆摆开了宴席,他自己坐在上首,面前的小几上放满了肉菜,正腾腾的冒着热气。他的左侧往下一阶的小几上则正在摆肉,仆人在旁边来来去去,很是忙碌。

“岱钦!”上头,年轻的单于朝下面招着手,他长得非常富态,圆脸圆肚子,若不是太过白嫩,完全就是标准的百泉人长相。此时他看起来很是激动,张口就是一串他们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