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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义剑(18)

他不再怕他们了,他想看到他们。

他还记得那一年屠青莲好似随意的指着他对徐浚泉道,这是我的得意弟子,以后可以时常带来给你们家大公子做陪练,而徐浚泉笑着答应时,心中难以抑制的狂喜。

可上场前屠青莲对他说的话,却让他如坠深渊。

“若输一场,你便不用再来了。”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屠青莲打的什么主意,可在徐绍均每一次面对他时的颓丧和抵触,和他身后的徐心烈日益冷漠的眼神中,他明白了。

屠青莲要利用他打垮徐家传人的精气神。

而那时候的徐浚泉,已经无力叫停了。

这让为了获得来徐家的机会自虐一般练武,几年间打败所有竞争对手成为副卫主的十三,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但他也不能停,即便他愿意输给徐绍均,愿意放弃这个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但他必须来,因为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这是屠青莲对徐家使的毒计,他不过是一口毒而已,他没有选择。

就算他不是太监,就算他如此向往着他们,可他和徐家,终究会有决裂的那一天吧。

“十三,十三!”

十三猛地回神,抬头望向皱着眉的徐心烈,她也皱着眉:“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十三摇摇头,专注的望着她,意味分明。

徐心烈耸耸肩,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没?”

十三很努力的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什么都没听进去,羞愧的摇摇头。

这情况很是少见,往日十三从来不会分神,说什么都瞬间反应,徐心烈几乎从来不用跟他复述什么,以至于她现在都噎了一下:“额,爹,那我跟他从哪讲起?”

徐浚泉还是盘着腿,双眼微闭,似笑非笑:“比武招亲。”

十三虎躯一震,猛地望向徐心烈。

“好吧,比武招亲,”徐心烈叹口气,瞪了一眼十三,全然无视他突然炯炯有神的样子,无奈道,“我就说那个英豪会,且不说多少人去,但按照亓天方那德性,保不齐有给他的大宝贝舒音招女婿的想法,我们没法左右他们的议题,但是却可以从侧面影响一下参会的人的想法。”

“哎,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你亓伯伯。”徐浚泉对于女儿对江湖前辈的无礼很是无奈,“你待如何,让均儿上?”

他一说完,后头马车上就传来一个震天响的喷嚏声。

“哇,哥这是神功大成吗,这都能感觉到?”徐心烈目瞪口呆,忽然看向十三,“等下,我们不是应该跟哥商量吗,十三你和我哥换个位置好不好?”

十三心里一滞,但还是默默的起身,却被徐浚泉叫住:“且慢,若你真要让你哥上,此时先别让他知道的好。”

十三心里一松,又坐了下来。

“唔,也对,”徐心烈显然也纠结着,“不过爹,以前亓天方把舒音带过来的时候,到底是不是有结亲的意思啊?”

徐浚泉叹口气,已经放弃纠正女儿的无礼,点点头:“是,你亓世伯那时候很喜欢均儿。只不过那时我们进与……”他看了眼十三,“屠公公有了牵连,我实在应承不下,便装傻拒了。”

“他喜欢我哥,舒音喜欢吗?”

“女儿家的心思你就别猜了。”

“我也是女儿家我为什么不能猜?”

你也算正常女儿家?徐浚泉和十三都默默的看着她,眼神表达的意思很一致。

徐心烈挺胸:“怎么啦怎么啦,瞧不起我呀?!”

“好了,这些就别说了,你直说你打算怎么做吧。”

徐心烈撅着嘴又窝进自己的小垫子里,紧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我就是在想,擒贼先擒王总没错,但亓天方肯定是旗帜鲜明的要对付我们的……这么想来,好像派哥哥去勾引舒音,确实不大现实。”

“嗯?我以为你是说去提亲,怎的变成了勾……”当代公道剑大人连说出这个词都觉得羞耻,脸带愠怒,“你怎可这么利用你兄弟!”

“如果他俩有情,我们为他们创造条件也未尝不可啊……好吧好吧我错了,我不说了,爹,这肯定是玩笑呀,勾引亓舒音诶,这么高难度的事,别说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了,即便我们没禁武令这事,老哥也没这本事呀。”

徐浚泉一想自家傻小子那样,立刻被说服了,摇摇头:“说得也是。”

“阿嚏!”徐绍均又在后面打喷嚏,隐约听到他问胡大夫,“胡叔,我莫不是着凉了?”

“噗!”徐心烈笑到打跌。

徐浚泉也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无奈:“你哥定是上辈子得罪了你,这辈子来偿债了。”

徐心烈一听上辈子就噎了一下,心里居然还真晃过了两个人影,一个是带自己去校门的学生,还有一个就是打死自己的歹徒,她笑不出来了,轻咳一声,正经道:“不说他了不说他了,我换个角度吧。爹,亓天方是很指望舒音的婚事能帮衬一下他的事业的吧。”

徐浚泉有些不自在:“你也未免太……直白了点,当父亲的希望女儿嫁得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反正我们在这件事上,是能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共识的吧,”徐心烈于是用她的方式委婉了一下,又道,“再说了,即便你不承认,江湖人也不傻啊,亓天方那做派,在哪都要出风头,出门恨不得八抬大轿,之前连蓬莱岛的提亲都拒了,那可不得带着女儿上天去?”

“说到这个,听说前几日倒是没直接拒绝中原张家的提亲,似乎对岭南霍家也颇有考量……”

“他们不是与蓬莱岛半斤八两么?门槛降了还是……”徐心烈灵光一现,“我明白我在想什么了!”

徐浚泉和十三都无语,敢情你方才都不知道你在扯什么呀?

“亓天方的立场其实是可以从舒音的婚事上侧面体现的,”徐心烈竖起食指,认真道,“他必然会拒绝我们家的提亲,这事儿自然不用考虑,我们也没必要拿哥哥的名声去搅这浑水。”

徐浚泉欣然点头:“所以?”

“现如今我们阵营里并没有够分量的青年才俊可用,虽然我觉得如果我们的人和舒音结亲才是最好的,嘿嘿,亓天方要知道自己女婿是我的人可不得疯。”

“心烈!”徐浚泉骤然抬高声音,“你莫非真甘当不义之名?!这等腌臜的主意都能想出来!?成亲是一辈子的事,舒音与你也算竹马青梅,你忍心这般对她么?!”

“我错了我错了,我就随口一说,”徐心烈心虚了,不过转念一想,确实觉得自己这计划有点太邪恶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和亓舒音虽然不是志趣相投,但那小姑娘其实人也还不错,至少不招人嫌,如果她是灵魂小孩,说不定真能和她成为闺蜜,“对不起啊爹。”

“你该道歉的人是舒音!”

“好的好的,有机会我一定道歉,哎,”徐心烈拍拍头,“反派难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