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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义剑(164)

门口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小胖子,他喘着粗气,挤在一起的五官竟然还依稀带着点儿卢家家传的精致,尤其是那双被挤成眯缝的眼睛,那不怀好意的样子,居然还带了点徐心烈的神采。

十三看愣了一下,他放下杯子,站起来,冷声道:“有何贵干。”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他戴着面具,一人一灯一桌一座,在夜色中看起来格外瘆人。

跟在锐哥儿身后的小孩都瑟缩了一下,却反而打消了锐哥儿眼中刚出现的一丝畏惧,他清了清嗓子,大步走上来,抬头没好气道:“你就是那个死太监十三?!”

十三心里有些沉,他没见过他们,可他们却张口闭口“死太监”,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舌,如果是心烈……

他没有回话,锐哥儿气焰越发嚣张,他冷笑道:“就是你,欺负我大表哥和二表姐?!”

十三没法否认,他只能低头冷冷的看着他们,看似满身煞气,可心里究竟有多期盼有人能出来拉走他们。

如果伤了他们,心烈肯定会为难。

忍一忍,忍过就行了。

“不回答?你该不会是哑巴吧?”

“哥!他刚才说了话的,他不是哑巴!”旁边一个小男孩提醒道。

“哦!哼!那肯定是心虚!”锐哥儿神色更阴狠,“死太监!你们为什么缠着我们表哥表姐不放!大过年的还赖在这,要脸不要!”

“……”

锐哥儿瞥了一眼旁边的菜,冷哼一声:“欺负我大表哥,还有脸吃我们家的菜!?厚颜无耻!猪狗不如!”

“……”

“不说话是吧!?好!你不动口!那有种你也不动手!兄弟们!上!打他!给大表哥报仇!”

“打他!打他!”

喊罢,锐哥儿带头撞了上来,小胖墩儿像一块巨石,埋头一冲,正砸中十三的胸腹,他闷哼一声,本也站得住,可转念一想,硬撑着只会让他们纠缠不休,不如让这群孩子撒够了气,自己还少挨点打,便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下却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气焰,小孩们凶性大发,残存的畏惧消失殆尽,反而争先恐后的冲上来,对着他拳打脚踢,雨点般的拳头落了下来,打在他全身每一个他们能够着的地方!

十三弓在那儿,心中平静无波,出身以残酷训练著称的隐龙卫,这点拳脚对他来说简直和挠痒差不多,徐母的娘家卢家并不习武,这些孩子顶多也就会些防身的拳脚,连正确使用力道都不会,更不懂人体身上的弱点,他甚至觉得在打痛自己前,他们首先自己就会累了。

但是,这些孩子虽然不会武,却也不笨。

很快,锐哥儿就发现了他们的殴打对十三来说不痛不痒。他忽然大叫一声“停”,随后站起来,拦着其他还没过瘾的小孩,狠声道:“这死太监皮糙肉厚的,根本打不动!”

十三还是一动不动。

“你们!把他掰开!”锐哥儿突然下令,“快点!掰开!”

十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咬着牙,在有人抓住自己手腕往外扯时,猛地收回了手,抓他的小孩啊的一声,居然被他收手的力道硬生生往前带了个跟头,一头撞在桌腿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呜哇哇哇!”

“老幺!老幺!好哇!你居然还欺负我们老幺!”

“告表姐去!”

“对!赶紧告诉表姐!他欺负我们老幺!”

十三心里一紧,他猛地起身,望向那个捂着头大哭的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转头对锐哥儿道:“你要做什么便做,这点小事,何须告状。”

“等等!”锐哥儿喊住了正往外跑的小孩,冷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行,你别缩着,摊平了让我们打一顿!我们就不告状了!”

十三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仰天平躺在了地上。

他这么一躺平,其他小孩儿反而不知如何下手,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但锐哥儿已经到了初通人事的年纪,他阴笑着,站到了十三的腰边,抬起一只脚,对准了他的胯部。

“嘿嘿嘿!”锐哥儿的笑声阴森,恶意昭显无疑,“反正你已经是个太监了,再怎么也踩不废,这一脚,该偿还我们大表哥吃的苦了!”

十三脑中轰的一声,隐龙卫与太监差不多,大多很忌讳谈论子孙根的事,他可能确实什么都不懂,但却也知道那个部位的重要性和脆弱程度!

他万万料不到,这些和徐心烈流着同样血脉的人,这些小孩,竟然会如此恶毒!

就算他未来注定要走那一步,但这种奇耻大辱……还是在徐家……如果让心烈知道……

……她多半会一笑而过吧。

“等下!先扒了他裤子!”锐哥儿突然收回脚,“你们不好奇太监下面什么样吗?”

“对哦对哦!”旁边还有小孩儿拍手,急不可耐的跑上来,伸手就来扯十三的腰带!

十三面如死灰,此时他不确定自己若是出手,还能不能控制住力道,若是杀了他们,或者只是伤一根毫毛,徐家都有可能以此为由头将自己打发回宫——或许这对徐家来说是好事吧,毕竟隐龙卫中很难再找出自己这般年纪能压制住徐绍均的人了。

可自己怎么办,他只是想偶尔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而已,仅此而已!

小孩们已经七手八脚的过来扯他的衣裤,十三急促的喘息着,脑中天人交战。

就连旁边没动手的小孩都在嘀咕了:“他怎么这样都不动呀?”

“疯了吧?”

“肯定是疯的。”

“活该,谁叫他欺负表哥表姐……”

十三闭紧了眼,身心皆冰凉。

“你们……干嘛呢?”突然,一个疑惑的声音出现在院门口,十三猛地睁眼,他都没注意到徐心烈出现在了院门口,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橘子,橘子剥了一半,此时正目瞪口呆往里看着。

所有的小孩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猛地站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锐哥儿。

锐哥儿低着头,眼神漂移。

徐心烈多聪明一人,一眼看明白当下的情况,但她不说,她就是要问:“卢宏锐!你说!怎么回事?”

“……嘿嘿,表姐!”卢宏锐居然扯出个笑,颠颠的跑到徐心烈面前,撒娇道,“我们给你撒气呢!”

“撒气?”徐心烈也笑了,“你们管这叫撒气?”

“那是!不是他欺负你们吗!”

“哈!”徐心烈走进来,也不理睬十三,坐在桌旁,大马金刀的,问,“说吧,打算怎么撒?”

她这架势很是鼓舞了卢宏锐,他起劲道:“我们打算扒了他的裤子,踢他子孙根!”

“他都是太监了,踢了什么用?”

“额。”

“我告诉你们撒气该怎么撒!”徐心烈突然抄起一盘菜,往桌沿一拍,嗙的一声,盘子稀烂,她手里攒着一块尖尖的碎片,直接伸到卢宏锐面前,冷声道,“要废了他是吧?拿这个,扎他眼珠子里,噗,一进,一出,眼球带出来,再塞他嘴里,然后抻他下巴,逼他咽下去,记住,要两只眼,如果嫌瞎了不够,简单,还是这个瓷片,扎他手腕脚腕,对,就是挑断手筋脚筋,还不能简单挑,要一点点磨掉,让他知道什么叫特么生不如死!懂不懂?来!”徐心烈把瓷片往卢宏锐手里塞,卢宏锐不接,她硬塞:“来!去啊!撒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