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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义剑(117)

那后头的女人此时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虽有了点年纪,但风韵犹存,笑容温婉,果然就是徐浚泉的妾室,肖敏,她笑道:“船客驳杂,分明有江湖人,假装不认识才能引蛇出洞。”

“我省得我省得!”徐心烈拨开米禄,又对摆足了架势却无用武之地的两个和尚作揖:“虽然是你们暴露了我,不过还是多谢。”

两人本来就有些尴尬,此时见她大大方方一说,当下便释然了,点点头收了手。

肖敏让手下徐家人料理了那三个异想天开的倒霉蛋,走过来将徐心烈抱在怀里,眼圈立刻红了:“方才就想劝你早些睡,但想到你夜猫子的性子便忍了,却没料到发生那么多事,也幸好你清醒。”

“我就觉得你老在偷看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你这弓什么时候练的?以前还当你就是玩玩,没想到居然比你使剑有天赋。”

“可别和爹说,到时候吓吓他。”

“调皮,亏他还担心你,央求我来照顾你。”

“哎,照顾我还需要他求你吗?肖姨你不是最疼我了么?”

“许久不见,个子没长,脸皮子倒是厚了不少。”

两女人一汇合,瞬间成为这小船上的最大势力,一时间再没船客敢做声,只伸长了脖子,殷切盼望着能快点上岸。可当他们已经近到能看清楚岸上情形时,却纷纷变色。

“官兵!岸上好多官兵!”

徐心烈和肖敏一听,一同往船上看去,神色同时沉了下来。

第72章 难兄难妹

风中已经夹杂着雪花,越来越大,和岸边的官兵一样凶神恶煞。

“快过来!”有人大吼,“泊船搜查!”

“查什么呢?”大家都面面相觑,怎么南岸要查,北岸也要查。

“小姐,怎么办?”米禄望向徐心烈,一脸焦急。

全船的人都沉默的看着她,神色各异,有担心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还有作壁上观的,连掌船的汉子都慢下了节奏,他的眼神倒是担心居多。

徐心烈挠挠头:“奇了怪了,看我做什么,该怎么办怎么办呗!没错,我身上是有个行道令,可那跟官府又没关系,怎么的,你们真以为我说我头上有人是吹牛?还是你们觉得我今晚做的合该蹲大狱了?”

大家转念一想,纷纷垂头。大概是徐心烈恶女姿态摆的太足,即便打劫的找事的都显得无辜了,倒让他们忘了徐心烈也是受害人,所作所为完全就是正当防卫。

见没人有疑义了,船又才重新动了起来,等快到岸边时,岸上的人甩出两根绳钩钩住了船沿,将他们拖到了岸边。

“都下来都下来!哟!这是怎么事儿的?”岸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官爷探头看了一眼,只见狭小的船舱除了两边坐着人,中间还横七竖八躺坐着五个男人,眼睛一转,经验就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呵!这是上黑船了?我说呢,南岸都封了,怎的还有船过来,下来下来,谁说说,怎么回事?”

徐心烈这时候当然不好出头了,她不说话,居然还有几个船客走动间下意识的挡在了她前头,一旁肖敏捏了捏她的手,露出个好笑又欣慰的神色。

“阿弥陀佛,”一声吟诵率先出现,居然是两个大师父站了出来,他俩这开场白一整,气氛立马就肃穆了,连那官爷都愣了一下,手抬了抬还想回个双手合十,转而又硬生生放下手,恭敬道:“倒不知道两位师父从何而来?”

“我乃嵩山少林寺罗汉堂座下弟子,这位是鹭岛南普陀寺的弟子,我们二人奉师门之命有要事北上,迫不得已上了这条船。谁料一夜之间接连有不法之徒妄图劫船害人,幸好佛祖保佑,船上诸君齐心勠力,方得平安,只是有两位施主不幸遇害,主使者弃船跳河,生死不明。我等如今也惶惶不安,还望施主能主持公道。”

这两个和尚一看就是武僧,都精壮结实,说话却温和平静,人格,哦不,僧格魅力瞬间拉满。听着就让人觉得是他俩齐心协力救了全船的人,这么谦逊只是不愿居功而已,一时间周围的官兵看他俩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二位高僧太谦虚了!”官爷显然也不是多会说话的,结结巴巴连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应该的应该的,这寒冬腊月的若是真让他们如了意,你们现在也绝不会都好端端站在岸上!我们这就把这些狗贼带走,不要污了佛祖的眼睛!快!带走带走!”

这时候米禄几个早已给那些个同伙和江湖人都堵上了嘴,他们或是重伤昏迷不醒,或是垂头丧气,那三个想抓徐心烈的则全都不甘心的样子,呜呜呜挣动个不停。还一边恶狠狠的瞪着两位大师父,一副他们说谎的样子。

说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两位师父居然都心平气和的垂眸念诵着,半点没有心虚愧疚的样子。徐心烈仔细一想,心里暗笑,总的来说他们俩说的还都是实话,只不过隐去了一些必要的细节而已,还真有些奸诈。

但等三人路过两个师父的时候,却挣动得更厉害了,甚至弹起来想去踢他们,竟然比恨徐心烈还恨他们。

官爷见两个大师父微微蹙眉看着他们,一脸嫌恶的样子,上前对着打头那个挣动的最厉害的哐哐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怒骂:“折腾什么!留点力气吧!一会儿有你们受的!”

待几个犯人被带走,其他船客大多也已经被简单的盘查后离开了,徐心烈发现这些官兵似乎也在找人,只是轮到她和肖敏时他们几乎看也不看就放了行,显然在找的是个男人。

只可惜虽然他们有人手里拿着画像,但大概是已经把要找的人的长相记熟了,她没机会瞥见找的到底是谁。

多半还是在找李再安吧……不对,怎么他们找李再安跟找通缉犯似的?难道献王事情败露了?黄河南岸想保人,黄河北岸想杀人?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出了码头,米禄已经很懂事的脱下外袍,露出自己武衙吏的皮子又回去打听,没一会儿,神色怪异的回来了,看着徐心烈,神色漂移,半晌没出声儿。

“怎么了?”徐心烈有些好奇了,“你倒是说呀,难道归根结底找的还是我?”

“不,不是,”米禄磕磕绊绊的,“那个,我不知道,怎么说。”

肖敏已经很自然的接手了照顾徐心烈的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借了路边店家的路子暖了一碗银耳燕窝,给徐心烈端过来,一边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吧,而且刚出,连掌柜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原来她也去打听了。

“真是大事,”米禄喝了口水,小脸白白的,“掌柜当然不知道了,要不是恰好碰到武衙门的兄弟,那些守军都不肯跟我讲。”

“所以你倒是说啊,什么事?”徐心烈终于不耐烦了。

“哎,”米禄犹豫着凑过来,一边凑还一边左右看,瞧着还真要说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徐心烈却觉得他们连世子的事情都牵扯进去了,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值当这么大惊小怪,结果米禄压低声音把话一说完,全桌都死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