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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大牌(46)+番外

江展心抬眼看着乔求,顿了顿,说:

“我跟你走。”

“……?”乔求愣了。

“走吧。”江展心拉着乔求的手腕,“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以后不让你一个人了。”

“……”乔求走了两步,逐渐反应过来,追着江展心问,“哥,你不回去工作了吗?”

“不工作了。”江展心认真地看着乔求,看这个男生脸上明显的喜悦情绪。

乔求破涕为笑,连声问:“真的吗?”

江展心挽住他的手,‘嗯’了一声,眼神真挚,低声说:“是真的。”

江展心说到做到。

除了乔求拍戏,两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江展心也看到了工作时乔求的状态。

他不知道乔求演的到底怎么样,只觉得逼真。倒是一直听导演夸奖他。

乔求穿上剧组的服装,连成一体的深衣,坚硬的甲胄,化妆师一双妙手巧夺天工,按照乔求脸型研究,硬是把他打扮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乔求扮演的角色聂赟赶上国家征兵,村里的年轻人都被抓去当苦力。第一场戏就是讲聂赟的母亲与聂赟的分别,母亲让他快点逃走,躲避征兵。

年迈的老母亲总共有四个儿子,三个大儿子都因为连年战乱而死,只剩下最小的儿子聂赟。腿脚不便的母亲急急从锅里拿出家里仅有的三张饼,全都放在聂赟手中,然后迅速而用力的把他推出家门,她是那样用力,把儿子推得几乎摔倒,这瘦弱的女人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推完这下,整个人都跪在地上。

她的眼泪流也流不完。

聂赟呆呆地看着母亲,手里的饼热得烫手,他甚至来不及告别,也没回头再看母亲一眼,跟着同村的四个少年一起逃跑。

村子里都是喧杂的叫骂、哭喊声。聂赟和同村的人躲到临时搭起来的大片麦田中。

三台摄影机同时追着乔求,连他的呼吸声都没错过,全方位无死角的拍摄这个少年的表演。

乔求紧紧抓住手中的饼,手心被烫的赤红如血,即使如此也牢牢抓住。他并没有伤感的表情,有的只有惊慌,奔跑的时候像是受惊的野鹿一样,与伤心欲绝的母亲形成巨大的反差。

透过监视器,姚庆看着乔求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在拍戏之前,姚庆曾经给乔求讲过大概思路,希望他能表现的惊恐,除此之外再来一点悲伤,被迫离家,四处游荡的伤感。

乔求当时点头同意,但实际上真正表演时,乔求完全忘记了姚庆的嘱咐。

好像害怕过头了。

除了惊恐,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紧握在手里的那三张饼。

不用任何提示,任何人都能看出聂赟对这三张饼的重视。可以说他没有离家时的难过,甚至,因为这三张滚烫而香甜的饼而感觉到欣喜。

这种与剧本大相径庭的表演,让姚庆觉得有趣。

“这里可以有一种对比。”孙编剧在电话里和姚庆这般说道,“先前对于离家的渴望,少年人不知愁滋味的张狂,与受到外界欺凌后,对于母亲、家乡的思念。这很好。”

姚庆也觉得这种矛盾有特点,于是除了很明显的错误,其余的干脆不和乔求讲戏,由他自己发挥。

乔求只觉得表演越来越没有拘束,但这种没有拘束的状态往往会带给他更大的压力。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演的究竟怎么样。没人跟他说。

拍一条过一条,顺利的不成样子。

第43章

昏黑的夜,聂赟躲在一人高的茂密麦田中,远远听到杂乱的脚步靠近的声音。他知道来抓人的士兵来了,他躲不过去,于是屏住呼吸,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已经不再烫人的饼,突然放到嘴边,悄无声息却狼吞虎咽的把三张饼吃下肚。

即使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看出少年那种饥饿、绝望的眼神。眼神比野兽更凶狠,吞咽的动作比狼虎还可怕。

聂赟吞咽的太快,噎得眼里都冒出泪光,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安静到了极致,只听着越来越重的脚步声,以及看着聂赟越来越快的吞咽动作,空气仿佛凝成了一条线,在脚步声到达之时,那三张饼全都塞到骨瘦嶙峋的少年口中,他的嘴干裂流血,被前来抓人的士兵抓住时——

聂赟抬头看向镜头,眼泪悄无声息地簌簌而下。

这与剧本的勾画全然不同。原本是想让聂赟恐慌的大喊,流泪也不是静默的。

那种绝望,不应该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应该有的。更让人觉得阴沉的是,被抓住的聂赟,眼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光。

“……大概是因为他终于把吃的吞到肚子里了吧。”姚庆叹了口气,让其他工作人员休息,自己蹲在一边,拿起烟,连着吸了好几根。

乔求刚刚吃东西太快,现在胃部硬得像是放了块石头,他皱着眉往江展心那边走,刚一坐下就被江展心拉到身边。

“……哥。”

江展心没出声,伸出手,在乔求胃那边轻轻揉了起来。

乔求就不动了,舒展着身体让他揉。

江展心的手温暖而有力。乔求十五岁刚被他收养时,消化不良,刚吃过饭时,也是这样让江展心帮他揉。

乔求闭上眼。演戏太过激动,他的手现在还有些抖,深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跳。

江展心静静看着乔求,半晌,开口说:

“……小乔。”

“嗯?”

“你还想找你的妈妈吗?”

乔求睁开眼睛,疑惑的问:“怎么这么说?”

江展心回答:“刚刚看你演戏,突然想到了。”

想到了,就说了。

乔求‘嗯’了一声,慢吞吞的回答:

“……算了吧。”

“……”

“能找到的话,早就找到了。”乔求用头蹭了蹭江展心的腿,顿了顿,说,“还是没有缘分。”

“……”江展心揉乔求的头,声音低沉,“要是有缘分呢?”

“再说吧。”乔求又闭上眼睛,“我并不想……再要一个家人。有你……有哥哥,已经够了。”

干燥的风卷着被太阳炙烤后的热度吹向这边,衣袂飘飘,刚刚冒出的细汗瞬时干了。

江展心摸着乔求的头发,指尖轻轻,欲言又止。

姚庆蹲在一边猛吸好几根烟,站起身后把乔求叫过来,对他说:“要不,照着剧本再演一回?”

姚庆拍戏时一直都是一副‘不听不听我不听’的态度,能用这样商量的言辞也是少有。

乔求‘嗯——’了一声,道:“行啊。”

但第二场戏刚演到一半,姚庆就喊咔,乔求还以为自己演的不行,内心惶恐,就看姚庆从口袋里摸出烟,表情焦急。

“不拍了,不拍了!”

乔求脸色一变,怎么不拍了?

“就原来那条。”姚庆看着乔求,语气坚决。“不用再拍了。”

“……”

让乔求自我发挥的情况打开了一个口子,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姚庆一点都不局限于孙编剧给他的剧本,偶尔有什么奇思妙想,就会当场改变原本的剧情,原本框框架架的故事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向着诡异而精妙的方向狂奔。

年迈的母亲因为战争失去了三个儿子,丈夫也患病去世,家里只剩聂赟这个小儿子。

邻居在去集市卖东西时见到被抓去当苦力的聂赟,受托拿回信物交还给聂母。信物是聂赟扯断的一缕长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与父母。以免孤苦伶仃、哭坏了眼睛的母亲,连唯一一点可以念想的凭借物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眼睛坏了的聂母毅然决然离开自己居住了一辈子的家乡,按照邻居的指示,开始顺路寻找自己的儿子。

她走啊走。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凭着对儿子的爱,忍饥挨饿,不远千里,四处寻找。

聂赟在军队里并不好过。他被抓来当苦力,干的活又脏又累,还吃不饱饭,每天晚上饿得无法入眠,白天起不来身,日子过得困苦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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