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变奏三部曲:变奏+大刀鸣奏+错乱二重奏(出书版)(2)+番外

想起这件事情我就气愤,立刻劈里啪啦地骂了起来:“你小子还敢跟我提起来!是谁害得我过敏起疹子一晚上不得安宁?下次,不!绝对没有下次!你再敢要我帮你抱那些恶心的猫啊狗的我第一个就把它们丢到河里淹死!”

“那……你要报哪所学校?”敬辉忙把话题转回来。

“我还没想好。”

“……健,你会去外地的学校吗?”敬辉有些迟疑地问。

外地?我不是没想过到新的环境过新的生活,可那要一大笔经费,爸爸只是个普通的中学教师,而且康人也还在念书,光是上大学的学费就够烦恼一阵子了(至於妈妈的钱我是坚决不会接受的──这是原则,不管爸爸和康人说什麽都没用),如果到外地的话,路费又不知要花多少,所以,我决定了:

“不,我还是待在这里。”

敬辉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喜滋滋地道:“那就和我一起进A大怎麽样?离家又近又方便,而且我们还可以继续念同一所学校。”

我皱了皱眉头。“为什麽我们非要在同一所学校不可?这麽多年都这样,不觉得腻吗?”你不烦我都烦!尤其是那令人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性格,更让我时常冒火,说句难听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不会啊,我们一直是在一起的嘛,分开了好奇怪,你不会感到不习惯吗?就像经常睡的枕头换了会不舒服……”

(一点也不!我换了枕头一样能安然入睡!你这是什麽乱七八糟的比喻?谁愿意当你的枕头?)

“……而且我们可以互相照料,那不是很好吗?”

(好个头!什麽叫互相照料?哪一次不是我罩你!)

“阿健?你怎麽不说话?你的意思是赞成吗?”

(才怪!是气得说不出话!)

许久,我才道:“说老实话,我并不怎麽想和你待在同一所学校。”(那会养成你更加脱线的性格,而且在你出糗的时候,我也觉得很丢脸)

“啊?!”敬辉顿时慌乱起来。我则赶在他说话之前吼道:

“不准说对不起!你没有犯错!”

如果计算没有错误的话,敬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我肯定做错什麽了,赶快道歉”之类的。我已经不想再听他道歉了,从小到大听过不止千百遍,基本上我对此已深恶痛绝。

“那为什麽……?”不知是否和猫狗待久了的缘故,连可怜巴巴的语气也学得惟妙惟肖。

该死!我不爽地在心里啐了一声,对着电话骂道:“不准哭!是男人就给我把眼泪收起来!”

如果计算也没有错误的话,那家夥现在八成泫然欲泣。

忘了提一点,敬辉比较,不,是非常非常地爱哭,眼泪通常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先涌了出来,泪腺之发达连刚出生的婴儿也比之不及。而这样的泪腺生在一个一米八个头的男人身上(令我更加不平衡的是他居然还比我高2厘米),简直滑稽到了恐怖的地步。“动物菩萨”,“脱线娃娃”,“泪眼王子”──这是大家给敬辉起的的绰号。

“你怎麽知道我在哭……?”敬辉抽抽搭搭地在那边问。

(我们认识几年了?你当我是聋子啊?拜托别像个娘们似的好不好?别人会以为我在欺负你!)我不理会他的问话。“好了,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一下!学校的事……”敬辉急急地道。

“我再考虑。”

说罢我不耐烦地放下电话,一转头看见康人正倚在我门口。

“干什麽?还不睡觉去?”我没好气地道。

“十二点还没到,睡那麽早做什麽?反正我也放暑假了。”康人耸耸肩,走到我面前坐下,“刚才是敬辉打来的?你又让他哭泣了是不是?不是我想说你,老哥你的个性实在是……”

我截断他的自说自话:“如果你来是想和我讨论我的个性问题,那麽马上给我出去,现在,立刻!”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康人忙道,恢复一本正经的面孔,“你还是没去。”

“什麽?”我一怔。

“今天晚上,你没有赴约,”康人显然没注意到我开始发阴的脸色,径自说道,“妈妈虽然没说什麽,但是我还是看得出她很伤心……”

“出去!”

“哥……”康人企图再挣扎几句,我丝毫不给他机会:“马上给我出去!”

谁叫他要死不死正好提到我的禁忌。

“出去就出去!”康人一赌气站了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嘀咕。“对妈妈这样,对敬辉那样,对我和爸爸也是,看以後谁受得了你!”

我给了他的背影一记白眼:我的个性是烂,也不需要你编排!

一觉睡起来,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志愿表上填了A大的医学系。当兽医是不可能的,不过当个医生的话好像还不错,至少我不会把人治到病好後变成个性无能惨遭发妻抛弃。来到学校,在敬辉小心翼翼地在我身边坐下之前,我就已经把志愿表交给学习委员了。敬辉有些期待地看着我,知道他想问什麽,我却故意不去理睬他,当他是一抹空气。想想我也真是会自找麻烦,竟然阴错阳差地填报A大,看到敬辉扭扭捏捏的样子,我有一股把志愿表夺回来重写的冲动。

没等敬辉开口,校长就把我给叫去了。一般来说,若不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很少有学生能够承蒙校长的召见,可我却得以频频召见,原因无他,校长是爸爸的大学同学,时不时地要对我关照一下。他和老爸不同,是只城府颇深的老狐狸,每次去了他那,我都像是干了一场大仗回来。

一进门。老狐狸正在泡茶,回头问我要不要来一杯,我撇撇嘴说不要,那老人茶我只喝过一次就差点没把我拉死,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老狐狸往里头下过毒,他却大言不惭地批评说我的胃肠有待磨练。不喝茶,要不要吃点什麽?老狐狸像变戏法似的从抽屉里摸出几块枣泥糕,看得我直反胃,有没搞错,这把年纪还对甜食情有独锺,甚至带到办公室来,搞不懂他是怎麽把学校带成全市前三名的。一定是教育局的人被牛屎糊了眼,我当下肯定地想。

礼多必定有诈──我眯起眼睛看向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干什麽?老爸请你来当眼线啊?”

“狄同学,请注意一下你的口气。”正好有秘书进来,老狐狸忙收起点心,若无其事地板起一张脸。

这种时候就想扮严肃?没那麽容易!我索性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把两条腿搭在桌面,不理会对面的瞪眼,径直道:“有话快说。”

(我的时间宝贵得很,可不是专门用来和你抬杠的)

秘书小姐显然对此情景见怪不怪,把资料交上去後便很优雅地退场了。秘书小姐前脚刚踏出去,老狐狸便像只八爪鱼似的隔着桌子扑到我面前,一扫刚才正经八百的表情,龇牙咧嘴地道:“昨天,敬辉哭了。”

我立刻把脚放下来,老狐狸的下巴差点也跟着脱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