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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录(71)

菲力性子要粗鲁些,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你要不信他,就一刀把他砍了,再把我们也杀了,你要信他,又何必这样盘问个不休。”伯爵的头这才往菲力那边微微转了下:“上尉,请注意你的言行,对上司不可以这样说话。”

菲力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满脸通红,青筋一根根看的很清楚,他手握成拳:“上校,别忘了两年前,你我不过都是监狱里的死囚。”伯爵的脸顿时变的死沉,手里玩弄着的一支鹅毛笔咔嚓一声断成两半,低头低咒了一声,接着又抬头看着他们:“请记住,这是在我的军营里面,不是当初的监狱,上尉,你该去领三十军棍。”

德基拉紧紧抱住已经到怒火边缘的菲力:“伯爵,菲力他只是生气您盘问不休,并没有冲撞您的意思。”伯爵的眼并没抬起来:“怎么,你也想去领三十军棍?”随着他的说话,外面走进来两个兵,一左一右站在菲力身边,准备伸手去拉菲力,菲力哼了一声,狠狠地看了伯爵一眼,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好像不是去受刑,而是要去接受赞扬。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伯爵已经没有耐心再仔细问了,对还跪着的万阿蛟轻声地道:“起来吧,和少校下去。”第一关算是过了,万阿蛟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和德基拉走了。

三天,十娘算着日子,万阿蛟已经走了三天,按照行程,已上了岛,就是不知道外洋人会不会醒他?十娘觉得心烦意乱,此时寨里,人人都知道万阿蛟已经逃走,那些外洋人的看管也更紧密了,没有人敢在十娘面前提起万阿蛟来。

十娘长出了一口气,火器已经分发下去,现在的难题了,怎么才能知道外洋人要来攻打,没有信鸽,连传个消息都没有办法,除了吴老六和李先生,别人都不知道这股计划的详情,看见十娘偶尔紧皱的眉头,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沉默被欢乐的叫声打破:“一嫂,一嫂,阿保的船回来了。”阿保回来了?这么快?十娘几乎压抑不住,猛地站起身,算来阿保就算到了南洋后马上返程,也还有五天左右才能回来,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报信的人非常兴奋:“一嫂,阿保不光回来,还满载而归,除了火铳,竟多了一尊大炮,和外洋人的大炮一模一样。”真的?十娘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好消息,陈老七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冲向外面,十娘又重新坐下,等着那个自己牵挂了很久的人进来。

不过一杯茶的功夫,外面就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陈老七爽朗的笑声:“这下好了,有了这么多的火器,定能把外洋人赶跑。”随着说话声,在众人簇拥下的阿保走了进来。

虽然每一步十娘都计算的周详,可看到阿保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十娘还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眼神里充满的,并不仅仅是对下属的赞赏。

出去了一个多月,阿保被晒黑了,脸上最后的一丝青涩已经褪去,站在十娘跟前的,是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的人,十娘真想伸手出去摸摸他的脸,感受一下那种飞扬的青春,但眼前人太多,十娘只是带笑问道:“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吧。”

阿保在听到十娘这声普通问候的,方才那充斥全身每个角落的热情变成柔柔的春水,心里甜蜜满溢,若不是当了那么多的人,真想伸手把她揽入怀里,抚平她额头那丝因为常皱而现出的纹路,告诉她有自己在,什么都不要担心。

但很快阿保又笑自己,十娘是个多么有智谋的人,怎么会担心呢?陈老七兴奋的喊声响起了:“一嫂,阿保回来就好了,你又多了个臂膀,那个万阿蛟跑了就跑了,那样的人也不配在我们龙澳岛。”

万阿蛟跑了?怎么会?他和自己不是还有三年之约吗?现在才过了几个月,难道他想投靠外洋人,走这么一条捷径?十娘轻轻抬一抬手:“好了,阿保回来是喜事,都别提万阿蛟的那件事。”

陈老七摸摸鼻子,顿时闭口。十娘看向阿保:“听说你所获不少,怎么得来的?”阿保脸上露出一丝古怪:“那些火器,全是抢的。”

抢的?陈老七猛地一拍阿保的肩膀:“好,抢的好。”阿的这第二句话就有些黯然了:“抢的都是那些外洋人的兵船,总共抢了三艘,不过也折了十来个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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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劝降 ...

折了兄弟?陈老七脸上的喜色来不及收,又想表现出哀痛,顿时变的神色很古怪,十娘看一眼阿保,见他皱着眉,明白他历来重兄弟情谊,这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语气尽量温和地道:“回来就好,折了的人,每家多给些银子。”

阿保刚要答话,外面已经传来枪声,虽后就是众人的欢呼声,厅里的人都往外看去,跑进来一个年轻人,满脸的喜悦:“一嫂,方才阿保拿回来的火铳,我们试了,足足能到三百步外,加上这些,怕什么外洋人?”

这真是个好消息,十娘又看一眼阿保:“做的好。”看见十娘眼里掩藏不住的笑意,阿保顿时觉得,为了这样的笑容,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十娘带着他们来到外面,从船上搬下来的火铳已经摆了一地,一十,二十,三十,足足三百多支,总要抢三四只兵船才够,陈老七高兴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手连连拍着阿保的肩:“阿保,你真不愧是我们寨里年轻人的第一个,万阿蛟要是知道了,不羞死才怪。”

又听到提起万阿蛟,阿保不由再次开口问:“一嫂,万兄弟的事?”十娘正在那里专心地数那些火铳,听到提起这个,其实告诉阿保也没什么,不过当着大家,这话还是不说的好,十娘微微做个不要再问的手势,阿保也就明白,笑着说:“一嫂,除了这些,还有一门火炮在船上,这火炮我们试过,比起红衣大炮厉害多了。”

说着阿保脸上的欣喜微微敛了下,一层阴影笼罩上他年轻的脸,身子似乎佝偻了下,话中已经不是叹息,而是有些哽咽了:“就是抢这门火炮的时候,折了兄弟。”这种悲哀感染到了十娘,她直起身:“放心,这笔帐总有算的时候。”阿保重新挺直身子,那层阴影已经不见了,握了握拳头:“嗯,我们打沉了他们的船,又得了这门火炮,算是报仇了。”

至于沉船之后,那些外洋人兵丁的下落,十娘不会再问,生死关头,又是离开家乡跑来占人土地的,问了也没意思。一群人往码头处去看那门火炮,阿保边走边笑着说:“一嫂,原来这些外洋人,虽然都长的高鼻子蓝眼睛,有些还一头金头发,还真的是不同国家,说的话也不一样。”

李先生呵呵乐了:“阿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虽然都来自欧罗巴,但还分佛郎机,法兰西,英吉利这些,上次我就和你说过。”阿保不过是和十娘没话找话说,被李先生这样一说,脸不由红了起来,十娘并没察觉到他的心思,而是顺着李先生的话:“是啊,我以前看书,就有说除我朝外,其它各民都有各自的地方,也有互相争斗的,只是这么几千年,大都相安无事,谁知这些外洋人,也不晓得是为了什么,竟要来占我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