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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兰曲(35)

陈家的婆子早已喝的一双眼都是红的,听了这话也笑一声:“说起你们太太,那是真的好,可惜所谓对庶出子女视若亲生,也只是哄哄别人的话吧?不然你们大爷娶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大姑娘嫁的是什么人?你们二爷定亲定的又是什么人,二姑娘嫁的又是什么人?”

万婆子一张脸不晓得是恼了还是酒涌上来,整个都通红,站起身就道:“二爷定的人家哪里不好了?足有七八千两嫁妆呢?虽说……”陈家的婆子冷笑一声:“定了个外室生的女儿,也亏你们太太狠得下心。张嫂子,你们汪家难道就能让这样的人做你们外甥媳妇?”

张婆子是汪家的下人,原本还在那作壁上观,听到自己被叫到,不由啊了一声方道:“这事,那能轮到我们做下人的置喙?姑太太定的这门亲,虽说不大体面,可是只要姑娘人好,过日子也是他们小两口过,况且……”

陈家的婆子已经笑了:“况且总不是你们姑太太亲生的儿子,到时分了家,任由人自生自灭。啧啧,真是好打算。”原本想打听林三爷,谁知还扯出这么一件事,小玫隐约觉得,林太太看中邱玉兰的原因也呼之欲出。

万婆子强自挣道:“天下的外室子女难道都不嫁娶了?况且那边只要上了族谱,不一样议亲,何必因她娘身世有些不体面就说这话?况且,二爷本就是庶出,庶出娶个外室女儿

,也算般配。”

说完这句万婆子又补上一句:“再说我们三爷还没议亲,到时等三爷定下亲事,你们啊,就该知道我们太太是真正对待庶出子女和自己子女一样的。”陈家婆子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倒是张婆子道:“三爷和二爷还是有些不同的,三爷要不是……”万婆子咳嗽一声,张婆子忙把话收回去,小玫听的着急,倒是林妈妈先问出来:“怎么,林三爷难道有点不为人知的隐疾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29 来客

万婆子已经呸呸连声:“胡说,我们三爷人长的好,待下也有礼,哪里有什么隐疾?顶多就是,”万婆子说一半又不说了,坐在壁角的一个婆子已经开口:“顶多什么?顶多就是有个不体面的舅舅?全城最出名的秦二辣子,要真分出去过,就你们秦姨娘的脾气,只怕到时被这秦二辣子活生生缠死。”

秦二辣子?小玫心中生出疑惑,一个男人能有辣子这么个外号,就晓得不是个好缠的。万婆子一张脸已经有些憋不住地红了,咳嗽一声道:“什么舅舅?要知道,天下哪有把妾的亲戚当亲戚的道理?”这话一出声,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万婆子仔细想想,知道自己说的错在哪儿,对林妈妈讪笑一声:“多吃了几杯,竟多说了几句,瞧着时候不早了,还请进去瞧瞧,看姑娘们散了没?”

林妈妈脸色有些不好,但知道在一起聊天,难免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沉吟一下方道:“这会儿才该传晚饭呢,晚饭完了才走呢,来,大家聊了半日,想来也饿了,再拿些饭菜来。”小玫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也顺着林妈妈的话道:“今日厨房备的菜肴都极好,我们也沾下主人们的光,好好吃喝一顿。”

众人笑着把话掩过,一会儿饭菜送来,大家吃喝毕,又谈笑一会儿,就来丫鬟传话说前面已开始散了,众人忙起身各自道别出去,林妈妈和小玫送着众人出去。等送的差不多了,林妈妈叫住小玫:“你今儿这话,想是帮表姑娘问的?”

小玫只觉得脸顿时红到耳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妈妈,林妈妈见得不到小玫的回话,叹口气道:“我晓得,表姑娘对太太心里总有些别的想法。可细想一想,表姑娘若嫁的不好,这打的不就是太太的脸?”小玫嗯了一声方道:“婶子说的是金玉良言,等回去我定会和表姑娘讲的。”

林妈妈叹一声:“其实表姑娘虽也有那么几家问,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处。算来算去,林三爷还算是个尖儿,虽是庶出,但林家的家教一向都好,以后就算分的家业少。但只要夫妻心往一处使,这日子不会过的差。”小玫细细听了才道:“多谢婶子,等我回去和姑娘说。”

林妈妈点头:“如此甚好,这成亲总是一辈子的事,虽说要长辈的命,但总也要姑娘欢欢喜喜嫁过去才好。”小玫又应了,这才和林妈妈道别回去。

小玫回到邱玉兰房里,邱玉兰正在春芽的服侍下换衣,瞧见小玫进来,春芽抿唇一笑:“姐姐这是去哪儿了?说是出去转转,怎的直转到这会儿才回来,亏得姑娘不问。”邱玉兰手拿靶镜看着,见小玫神

色已经知道打听了些东西来,嗔怪地看一眼春芽:“小玫定是有事,吃过饭没?没吃过的话让厨房再送份饭菜来。”

春芽给邱玉兰换好衣衫,小玫上前给邱玉兰理着衣襟才道:“奴婢已经吃过了,方才遇到林妈妈说了几句,倒误了姑娘的事。”邱玉兰又是一笑,打发春芽去方太太房里回话,这才问小玫:“问的如何?”

小玫把方才在屋里听的和林妈妈说的话备细告诉了邱玉兰,邱玉兰的手在空中划了几下才道:“比起舅母来,我总是少活了那么几十年。”这话说的无头无尾,小玫不由喊一声姑娘,邱玉兰已经低头思索一会儿才道:“罢,横竖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所求的还能有什么?”小玫只觉得邱玉兰这话说的暮气沉沉,不由叹道:“姑娘能嫁的,该比林三爷更好才是。”

邱玉兰拿过一面镜子,瞧着镜中的自己过了很久才道:“人心本就如此,我想那么多做什么呢?你瞧着我是千好万好,可看在别人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不顾廉耻认自己亲娘的舅舅为亲戚的庶出女儿,除了丰厚嫁妆,竟无一丝好处。”

这话让小玫无法接,只有沉默,邱玉兰瞧了镜子半响才道:“罢了,把字再练一阵吧,说不定日后,我也学周先生一样呢。”小玫只觉心中一股寒意升起:“姑娘,不会的。”邱玉兰又是一笑:“不会?人没到闭眼那日,谁晓得会是怎样的?”

说着邱玉兰已提笔开始写字,小玫定定瞧了邱玉兰半日才道:“姑娘和周先生不一样的。”邱玉兰眼波一转:“是不一样,周先生的性情气度,是我学不来的。”说着邱玉兰已往纸上写下几行字,却是花非花雾非雾。小玫认得这几个字的意思,却不晓得邱玉兰此时写这首词是为的什么,只得皱眉看着。

邱玉兰之后的日子过的很平常的富家女子没有二致,每日跟着周先生学半日,剩下时间就在那做别的,偶尔出门应酬。和汪陈等姑娘已经来往的几回,渐渐来往的熟,和陈姑娘尤为熟悉。

在邱玉兰瞧来,陈姑娘为人活泼中又藏有机敏,随性而又明白人心所在,实为不可多得之良友。只可惜陈姑娘也在议亲,闺中相聚的日子不多。汪姑娘的婚期就在明年,几位姑娘商量了,合着绣一副桌屏给汪姑娘做贺礼,邱玉兰也分的其中一扇,开始为汪姑娘绣起桌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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