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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11)

“表姨快别伤心了,到底是什么事,您就告诉我。”太太见这样,催她。“哎,要说那宁家的三少爷,人品,家世,可是没什么挑剔的,说到为人,他奶妈是我家管家的姐姐,常说这三少爷,连家里的下人都没见他高声说过话。现在虽说是宁老爷当家,也不过挂个虚名,生意早就让他接手了。只是人无完人。”说到这,老太太停了一停。

太太正听的起劲,见老太太不说了,有点急了:“表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这老太太又看了赵妈一眼,太太说:“表姨,赵妈是我陪房,嘴最紧不过了。”老太太才凑到太太跟前说:“这宁三少啊,小时候算命的说他,什么都好,只有一点,克妻。”太太一听,大惊:“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吧。”

老太太顿了顿:“姑奶奶你可别不信,三少爷十六岁那年,订了门亲事,结果不上一年,那姑娘就病死了,后来,他出来做生意那年,本乡的李老爷惜才,就把小姐许给他了,旁边有人听到风声的还让李老爷别许,但李老爷坚持要许,结果还不出三个月,这小姐就跳河死了,这下,李老爷肠子都悔青了。”

见老太太这样说,太太回过神来:“我还纳闷怎么会远远的来上海找,原来是这个原因,要不是表姨,我还蒙在鼓里呢。”老太太喝了口茶:“不是别人,我也不会说出来,这关系到三少爷的终身,再说,也不一定就是三少爷克死了那两位姑娘,也有个赶巧的时候不是?”太太点头,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老太太就告辞了。

送走了老太太,太太回到房里,生气的对赵妈说:“想不到老爷也不仔细打听打听,就想把馨语嫁给这宁三少。别的倒罢了,这克妻的人怎么能嫁呐!”见太太生气,赵妈劝道:“这宁三少不管是人品,家世,都是上等的,只是这克妻的事,不是当地人谁知道呢。老爷还不是怕其他家的先看上了,才想给小姐先定下来。”

太太渐渐气平了,说:“我也知道老爷是为了馨语好,还真可惜了那宁三少的好人材了。”见太太惋惜,赵妈笑道:“上海这么多年轻俊杰,就找不到一个比宁三少更好的?小姐这样的,嫁 到谁家去,也不算高攀。”见赵妈这样说,太太很高兴:“先不管这些了,忙俊孝的事才是要 紧。”

离俊孝的好日子只有三天了。这天,一家人正在检查还有些什么东西遗漏的时候,老李来报,柳老爷来访,太太和老爷不由纳闷的对看了一眼。吩咐老李把人请进来。

这柳老爷与王老爷同岁,都是四十九,两家交往快三十年了。这柳老爷原配在十五年前就过世了,留下两子一女。大儿子一直在外面,女儿嫁给了陈太太的娘家侄子,二儿子就是柳磊。十二年前续娶的太太当时才十八岁,是一破落户的女儿,老夫娶得少妻,自然非常宠爱,再加上这太太五年前生了个儿子,老来得子的他非常高兴,这太太的地位自然无人能及了。也因为这,柳老太太常住镇江,柳太太还把柳老爷的两个姨太太也送过去,说是代她伺候老太太。大儿子常年在外,柳磊上次被赶出家门,也有这太太吹的枕头风。

二姨太和前头的柳太太,姑嫂之间十分相得,所以对这填房的柳太太总是有点看不下去,再加上二姨太是陈老爷的妾,柳太太也有点看不上她。虽说陈老爷和柳老爷在生意场上有来往,但除去年节,两家几乎不走动的,骤然听到来访,不仅老爷和太太纳闷,连二姨太也觉得奇怪。

这柳老爷和柳太太坐下后,先恭喜了陈老爷和陈太太,两家的女眷平时没什么来往,一时也找不到话说,场面冷了下来。太太见柳老爷像是有话要说,却像碍于柳太太在,就对二姨太说:“雅柔,带你嫂子去看下给俊孝准备的东西还有什么少的,她家刚办了喜事,有经验。”雅柔带着满心不情愿的柳太太走了,其他的人也各自散去,只有赵妈在一边伺候。

见他们走了,陈老爷问柳老爷:“今天柳兄到寒舍,不是光道喜那么简单吧?”柳老爷笑说:“什么都瞒不了陈兄的眼睛,既然大家都交往那么多年了,我今天也就直说了。府上的馨语姑娘不是还没许人吗?犬子柳磊,世兄也是看他长大,虽说顽劣了些,可不是那入不了眼的,我昨天和拙荆商量了,想和贵府再结门亲,不知道陈兄意下如何?”

见柳老爷这样说,陈老爷和陈太太对看了一眼,过了会儿陈老爷才回答:“令郎的才学,人品,我们都看在眼里。柳兄不必自谦,只是我那女儿,柳兄也是知道的,从小因为只有她一个女孩,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很宠她,等我母亲过世了,她也大了,养成了顽劣的性子。除了她母亲的话还能听些,连我的话都不听。贵府家教甚严,只怕小女过去,入不了贵府的法眼。”

柳老爷哈哈笑了一声:“陈兄何必过谦,尊府家教,比我府上是只严不松的。别的不说,我女儿还是世嫂的娘家侄媳妇,她就常和我提,说世嫂娘家上下有序,尊卑分明,世嫂是这样人家出来的,教出来的女儿怎么会差呢?”

太太笑道:“世兄谬赞了,赵家的规矩都是对儿子严,对女儿宠。我嫁出来的也早,没学到什么规矩,教出来的女儿就更差了。馨语顽劣,实在不堪贵府中馈之职。”

见太太这样,柳老爷摆手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也知道,陈兄你们是怕馨语嫁过去,内人会给她气受?”见柳老爷把话挑明了,老爷和太太反尴尬了,半天老爷才说:“话不是这么说,现在府上主中馈的是柳太太,再说,媳妇伺候婆婆是应当的,只是我这个女儿,柳兄也知道,历来只有别人伺候的,只怕到时候伺候婆婆不满意,被休回家来,那不是让我们两人脸上蒙羞吗?”

见老爷这样说,柳老爷说道:“话,说开了就好,我也知道我这太太,平时嘴太厉害,得罪了不少人。但陈兄也想想,现在都是民国了,哪还有婆婆不满意就休儿媳的道理,这是其一;其二,现在的年轻小夫妻,谁还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的,都是自己在外面过自己的小日子,逢年节了,才来公公婆婆家走动走动;其三,犬子柳磊,我也早想让他出去历练历练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和贵府结亲后,正好也让他跟着世兄历练历练,学点本事。”

见柳老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太太只好推托道:“世兄厚爱,我们夫妻也知道,只是您也知道,最近一直在忙俊孝的事,这馨语的事,还要等忙完俊孝的事再说。”见这,柳老爷也不好坚持,又开始和陈老爷聊些生意场上的事,太太也就继续去忙婚礼的准备工作了,等柳太太和二姨太回来,柳老爷夫妇也没在陈家吃饭,就告辞了。

晚上,老爷来到太太房里,太太知道老爷要和她商量馨语的婚事,对老爷说:“老爷可是要和我商量馨语的婚事?”老爷点头称是,说:“我思来想去,只有宁家那三儿子是最好的,年龄,人品,家世都很般配,太太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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