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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夫记(3)

朱婶双手叉腰,怒道:“你那箱子里的东西和那些首饰,全加起来也没三十两银子,你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钱,这样吧,我拿三十两银子给你,也就当抵了你的嫁妆钱,省得抬来抬去麻烦。”

三十两?玉翠像听到极好笑的话一样往朱婶面前走了一步:“你当打发叫花子吗?”朱婶心一横,料的她不会去林家把嫁妆抬回来,先赖一会是一会,骂出的话更难听了:“你这填不满的野狗,三十两银子都能买七八亩好地了,你还嫌不足?”

她骂声没落,玉翠已伸手把玉花抓了过来,玉花本是和林姑爷站在一起,一下没料到,等醒过来要用手挡时候那双玉镯已经被玉翠勒了下来。玉花惊叫出声,林姑爷想过来帮忙,被玉翠伸出一支腿绊倒在地。

朱婶见女儿女婿都被玉翠抓住,伸出双手就要来抓玉翠,玉翠借势把玉花一推,两母女绊到一块,滚成个肉饺。不等她们两站起来,玉翠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擀面杖,往她们两身上劈头盖脸打起来。

玉花虽是个小家女子,也是娇生惯养没被动过一指头的,被擀面杖打了几下已经痛叫连声。朱婶被女儿压在下面,想把女儿掀开又担心女儿滚下去受伤,听到女儿痛叫连声,朱婶急的心只发颤,对玉翠破口大骂起来,骂的都没什么好话。

玉翠才不管她骂了什么,一口气挥下去四五十棍,这才住了手把玉花拉了起来,玉花被打的晕头晕脑,方才只是假哭,此时早就是真哭,头发乱了,衣衫被打皱,她哭的时候玉翠已经动手扯起她的衣衫来。

林姑爷方才被绊倒,起身后自己揉了半天疼处,也忘了去救妻子,见到玉翠要脱玉花的衣衫,那带子已经扯脱,眼看外衣就要被脱掉,里面的衣衫露出。

林姑爷急忙上前抱住玉花,对玉翠道:“你要嫁妆,我们拿给你回来就是,哪有动手脱起人的衣衫来的?”玉翠停下手瞧着林姑爷:“不光是她,你也要把衣衫给我脱下来,这两身衣衫全是我做的,是我的嫁妆,我就算拿了给狗,也不给你们穿。”

林姑爷一张脸已经红红白白,任由玉翠在那里说,对玉翠道:“既这样,还了你就是,只是不晓得要怎么抬来。”总算还有个晓点事的,玉翠把擀面杖重新收到袖子里,下巴往地上那几样银首饰点了点:“这么大个男人不知事吗?怎样抬去的就给我怎样抬回来。”

林姑爷应了一声,对玉花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出门,这动作让朱婶误解,急忙擦擦眼泪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林姑爷瞧着里面乱成一团的景象,头一个比两个还打,本是欢欢喜喜娶新娘,谁晓得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瞧一瞧哭泣中的玉花,还有站在那里的玉翠,没娶了这个泼妇真是家门有幸,那些嫁妆虽然有些舍不得的,但还了回去也好此后再无瓜葛。不然有了这种亲戚,真是做梦都怕。

玉翠已经冰冷开口:“你放心,他只是回去找人抬嫁妆,并不会不要你女儿的。”朱婶心事被说破,手放开林姑爷的袖子,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舍不得。

虽然没了热闹看,但人群并没散去,都等着林姑爷把嫁妆抬回来。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时辰,才见林姑爷带着人来,四口箱子,一个梳妆匣。

玉翠把四口箱子全都打开,里面的东西清点一遍,从里面丢出两套衣衫:“这是玉花箱子里的那两套衣衫,我不似你家一样把东西全都昧下。”梳妆匣也打开瞧了瞧里面的首饰,玉翠这才把匣子盖好,把四口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折到一口里,瞧着朱婶道:“还有那二十亩田的地契。”

朱婶一张脸红了又红,嘴像被胶粘住,玉花瞧着那些东西全都被抬了来,心里虽心疼也有几分得意,过了明路,这个丈夫就再跑不了了,听到玉翠问起,低低叫了声娘。

朱婶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由不得自己了,转到房里取出地契,玉翠接过仔细瞧了瞧,收了地契起身对朱叔跪下:“叔叔五年养育之恩,侄女没齿难忘,此后侄女再不是朱家人,愿叔叔多多保重。”朱叔见玉翠临去还给自己磕头,又是愧又是悔,再说自己也没花什么钱,哥哥留下了三十亩田地,别说养这么个姑娘,就是自己一家也足够嚼裹了。

玉翠已经站起,唤了旁边瞧热闹的把那口箱子负起,自己抱起梳妆匣离开朱家,再不回头。看热闹的人一直送她到了岔路口,见她要拐上去往张家的路口,有人问道:“翠儿,你不姓朱了,难道要跟你娘姓?”玉翠瞧着通往张家的路口,眼一眯:“他们既把我嫁进张家,从此后我就姓张,不姓朱了。”

失夫

说完玉翠对众人团团行了一礼,径自而去,瞧着她的背影,有人发出叹息,还有人道:“翠儿这性子太过刚烈,也不知是好是坏?”

众人的议论玉翠听不到,听到也不会放在心上,爹死之后婶婶几乎是用逼的,逼着自己的娘嫁人,为的不就是那三十亩的田地?摸一摸怀里揣着的地契,还真以为自己会吃了这个哑巴亏?

朱家离张家不过两里来地,玉翠想的时候已经进了村,张家所在的村子比玉翠原来住的村子要小一些,总共不过二三十户人家,张家住在村子尾,三间瓦房,两间厢房,小院虽然干净,但没有庄户人家常见的鸡猪,显得有些冷清。

玉翠推开门,厢房里探出个人:“翠儿,回来了?”玉翠嗯了一声:“婆婆,相公他好些没有?”张母长叹一声:“好什么好,还不是那样。”扛箱子的小伙子一时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站在那里,玉翠示意他跟自己进了东边那间屋。

这屋瞧起来要光亮些,门前窗上贴着喜字,床上挂着红帐子,大红喜字下面一对龙凤烛还没扔掉。看起来和别的新房没什么两样,除了床上躺着个男人,脸色蜡黄闭着眼睛,让整间屋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小伙子把箱子放下,忍不住往床上去瞧这男人,再和仪表堂堂的林姑爷一对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难怪朱婶要把这两个人换一下。小伙子还在想,玉翠已经拿过一口箱子,这口箱子就轻了很多,玉翠从枕头底下掏出个钱袋,从里面抓出几十个钱来:“劳烦你帮我送过来,这口箱子还请帮我送回去,我绝不沾那边一丝一毫的便宜。”

小伙子虽接过箱子,但没有拿玉翠手里那几十个钱:“翠姐姐不用了,我瞧姐夫这身子也不大好,这些钱就留着给他买药吧。”玉翠把钱塞到他手里:“给就拿着,也不缺这几十个钱。”

小伙子也没再推辞,玉翠把他送走后转身进了厨房,张母还在给张大郎熬药,听到玉翠的脚步声转过身:“翠儿,其实你不回来,我也不会说什么的。”玉翠坐到她身边,发黑似墨,面色雪白,和自己儿子那蜡黄的脸全不一样。

这样一支花样的姑娘,张母又开始感到心酸了,要不是老头子死了,或者自己儿子没有生病,也不会让朱家做出这样欺心的事来。张母又想叹气,玉翠已经接过她手里的火钳:“婆婆,你先去歇着吧,这些活我都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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