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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记事(59)

见二弟牢骚越来越多,顾大爷忙摇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虽是大清早的,万一被人听见传到爹耳里可怎么是好?”顾二爷哼了一声:“这后面有谁会来?就算是掌柜的也没有私自往后来的道理,若是老三听见,我倒更想和他讲下道理,在家里仗了娘的宠爱不把我们当兄长也算了,现在说一句浪子回头就要把手伸到铺子里来,瞧爹的意思,若是老三真是改过自新,就要把这铺子交给他,你我兄弟,在爹娘心里到底是怎样的?”

顾澄在外面听的数次想推开门进去解释,可是听到二哥这几句话,顾澄也不由反省起来,自己被排挤,还真怪不得做兄长的,试想两个哥哥在这辛苦十来年,自己来了才几个月就被爹爹各种赞扬,他们心里怎么能不怨?

顾大爷还在那里安抚兄弟,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忙止住顾二爷就打开门,见外面站着的是顾澄,顾大爷愣了一下,顾澄这样脸色方才顾二爷的话自然是听清楚了,外头的是弟弟,里面的也是弟弟,顾大爷这个做长兄的,一时竟不知道该帮哪边说话。

顾二爷见顾大爷开门后就愣在那里,晓得外面的不是爹就是三弟,也走上前瞧着顾澄,三兄弟竟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过了会儿顾澄才勉强张口:“我本来是想来给两位兄长打声招呼的,不想听到你们在说话,原来在二哥心中,我这个弟弟从来就不是弟弟。”

顾澄话里透着几分伤心,顾大爷听了有些不忍,跨前一步刚要安慰,顾二爷已经冷哼一声:“三弟这时说什么弟兄不弟兄的话了,那三弟可还记得当年说过了些什么?我比三弟大七岁,大哥大你九岁,你生下来就是千娇百宠的,娘为了你可谓操碎了心,那我们呢,我们不也是娘生下来的,娘就不多看我们一眼。好,那时候你还小,不把我们这两个做兄长的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可是到你大了,娘让你来铺子里帮忙好日后掌管铺子,你又做了什么?顾三爷,你是小儿子,你被宠是应当的,你想回头就回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我们呢?我和大哥不是活该做你的垫脚石的,不是你在外玩耍我们就该帮着爹辛苦打理生意,不是你想回头我们就要把这盘生意双手奉上。顾三爷,你为何要回头?”

顾二爷说到后来,已经声嘶力竭,若不是顾大爷拦着,只怕就要冲到顾澄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衫质问他了。顾澄后退了一步,从没想到过自己的改过自新会让兄长这样想,原来不是人人都喜欢自己改过自新的,顾澄的手握成拳,想反驳竟不知道找出什么话来。

顾大爷紧紧拉住顾二爷的衣衫,见顾澄面色十分沉重,忙对他道:“三弟,你二哥心直口快你是自来知道的,说实在的,我和你二哥从没想过独占家财,可是这些年的辛苦你也不知道。你二哥为了去进货,曾经远赴关外,路上遇到盗匪,差点就没命了。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顾二爷已经打断了顾大爷的话:“他在干什么?他那时候是十五还是十六,就已在天香楼里鬼混,拿我们辛苦挣来的银子驳那些粉头们一笑,他把银子当做土块一般,可曾想过你我弟兄赚钱不易?现在觉得银子是难挣的,于是就要回头,就要改过自新,就要接手生意,你我弟兄的辛苦不过是被当做了垫脚石。”

“够了。”传来顾老爷的怒吼,他两步就走到顾二爷跟前扬起掌:“这可是你兄弟,他改过是好事,你不但不欢喜还来说这些话,是做兄长的样子吗?我还没有死呢,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什么垫脚石不垫脚石。”

挨了一巴掌,顾二爷眼里已经有泪水出来,瞧着顾老爷要说话,急得顾大爷扯着他就跪下去:“爹,二弟素来心直口快您是知道的,这些些年他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爹您先消消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狗血,鄙视下我自己。

49、积怨

顾老爷的手抖了抖,指着顾二爷就道:“你听听,你大哥是怎么说的,你三弟是怎么待你的,你又是怎么待他们的?你还有脸说这些?”顾二爷听了这话,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摔开顾大爷的手就站了起来,直视顾老爷的眼:“原来儿子到了今日才知道,儿子不是爹的儿子。”

这话让顾老爷差点气的吐血,手抖抖地指着顾二爷:“你,你,你……”顾澄忙上前扶住顾老爷,顾大爷也忙起身扯弟弟:“二弟,二弟,你就算有什么气,你也不必说出这样伤人的话。”顾二爷眼里的泪一颗颗滴落,看着顾老爷:“爹若真的把我当儿子,今日怎会只说我的不是?爹,我和老三一样是你和娘生下来的,小的时候不说了,我从十五岁进了铺子,从做打杂的开始,再到现在,整整十一年,没白没黑地干,爹可曾给过我一个笑脸?可老三呢?”

顾二爷的手真指顾澄:“他小的时候娘疼极了他,我们做兄长的别说说他一句,就算稍不合他的意,他到娘面前说一句,娘不是把我们骂一顿就是哄着他,再到他长大些,受不得铺子里的辛苦,在外花天酒地风花雪月,那时爹顶多只是恨得骂几句,娘还在一旁护着,再到后来,他到铺子里帮忙,爹就对他赞不绝口,一口一个浪子回头。爹,我也是你的儿子,你几时这样对过我?”

说完顾二爷后退两步,泪已经流满脸:“爹今日这样说话,儿子只好以为,儿子不是爹亲生的,才得爹这样对待,儿子在铺子里这十一年的辛苦就算还了爹的养育之恩,儿子这就回家收拾东西,带上媳妇孩子离开这里。横竖爹有长子撑家,又有幼子在膝前承欢,儿子这个不起眼的人就该远远离开,省的碍了爹的眼。”

顾二爷的话声声带血,戳着在场众人的心,顾老爷喘了好几口气都觉得胸口还堵的慌,从小二儿子都是最听话最不惹是生非最让人放心的一个。娶的媳妇也能得顾太太的欢心,顾老爷自然觉得无需放多少心在他身上。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最懂事最听话的儿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打人一个闷棍,口口声声诉说着自己和顾太太的偏心,甚至请求带着媳妇孩子搬出顾家,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顾大爷忙上前扶一把顾老爷,对顾二爷道:“二弟,天下父母的心难免会有偏向,可是爹娘纵有偏向,你也从来不缺少。娶二弟妹过门,和娶大嫂三弟妹时候的聘礼是一样的。你们房里的丫鬟下人小厮,都是一模一样,爹素来不爱多说话,别说你,我他不也没赞过吗?至于娘,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又何必把这些都推在爹身上,说什么爹娘不把你当儿子,那不是让爹娘伤心吗?”

顾二爷摸一把泪,瞧着顾老爷,突然唇角一扯露出一个笑来:“爹娘会伤心,可爹娘可曾想过我也会伤心,爹,二十六年了,我做你的儿子二十六年了,爹可曾赞过我一句?儿子一直想做到最好,乖乖听话不让爹操心,可是这一切唤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爹你为了三弟可以花许多银子,换来的是三弟你回到铺子里帮忙,于是爹就喜形于色,对你赞不绝口,至于我们的功劳,爹记不得也不愿记得,既如此,我又何必再在这铺子里,徒惹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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