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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之名(23)

杨乃恩面上神情看在廖文鸯眼里,廖文鸯声音冰冷,如一把刀样把杨乃恩的心刨开:“舅舅,你别妄想了,就算我想和她做姐妹,她也不肯了。这回回来,她只怕抱着不是我死,就是她亡的念头。舅舅,你真以为你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杨乃恩听着外甥女一口一个舅舅,看着外甥女美丽的容颜,还有此时不被掩饰的恐慌和,恨,那种对廖文鸾的恨。难道说,自己一开始就是错的?一开始就不该帮着廖文鸯劝说廖凯改变主意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廖文鸯,而是照廖凯原来的意思姐妹俩一人一半。这样她们姐妹最起码可以维持住面子上的交情,而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决裂。

姐妹反目,最苦痛的不是当事人,而是看着她们长大的自己。杨乃恩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廖文鸯叫他,但杨乃恩还是往外走,廖文鸯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到门口,见杨乃恩已经走的越来越快,舅舅他,会不会不帮自己?

恐慌袭上廖文鸯的心,毕竟在这个世上,只有舅舅是真心实意地帮自己,而朱英,不过是因为利益关系。脑中掠过无数念头,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命运变得无比悲催。那些建立在谎言上得到的东西,有时需要无数谎言去破。

廖文鸾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见是杨乃恩走进来,眉微微一挑,回来已经一个月了,除了那次在门前的偶遇,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杨乃恩。短暂的惊讶后廖文鸾站起身:“杨阿舅来了,请坐。记得你喜欢喝不加奶的咖啡,我让人给你倒一杯。”

杨乃恩止住廖文鸾:“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句话。”廖文鸾挑眉,杨乃恩深吸一口气:“鸾鸾,回去吧,回去美国。”猜都能猜到,毕竟廖文鸯才是他的外甥女,廖文鸾甚至没问为什么,只是笑着说:“十年前你们逼我离开,十年后还是怕我回来。杨阿舅,你们甥舅把我当傻子吗?”

杨乃恩摆一下手:“鸾鸾,我大学毕业到现在快三十年,家产总值差不多有两亿三千万,四年前和离婚时候分出三千万,留给孩子两千万,剩下的一亿八千万全留给你,鸾鸾,回去吧。”

廖文鸾面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杨阿舅,你以为我是为了钱?”杨乃恩摇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钱,可是我所能补偿给你的,也只有钱。我知道,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姐妹反目,终究是不好的。鸾鸾,你爸爸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姐妹好好的。”

廖文鸾面上神色冰冷,看着杨乃恩缓缓地说:“然后,你和你外甥女就联手把我赶走?杨阿舅,你对得起你姐姐,那你对得起我爸爸吗?对得起我妈妈吗?要做恶人,索性你就做到底,你何必到现在又要来做好人?”

廖文鸾的话听在杨乃恩耳里是字字诛心,好人恶人,从没有想过要做恶人,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姐妹俩之间已经是剑拔弩张有你没我的地步。杨乃恩有些无力地说:“我知道,你恨我,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不需要把无辜的人拖进来。”

无辜的人,廖文鸾立即既想到周小姜,唇边浮起一丝笑容:“杨阿舅以为我是你外甥女吗?刻意制造一些事端周小姜的事,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和我没有半分关系。至于怎么处理,她是你外甥女的直接下属,只要她一句话,周小姜在公司里可以不受任何影响。杨阿舅,你怕的,不过是你那个外甥女会丢卒保车吧?因为,她是绝不容许有任何瑕疵的。”

廖文鸾举起手,虚空一指,杨乃恩却觉得那一指直直地点在自己心上,心顿时痛起来。他长叹一声,什么都没说。廖文鸾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杨阿舅,你比我活的时间长,当然明白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弥补都是错了。”

说完廖文鸾拿起内线电话,秦琳很快进来,廖文鸾对秦琳说:“请杨先生出去,以后我的办公室,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来的。”秦琳应是,廖文鸾看着一脸伤痛的杨乃恩,又补充一句:“包括吴总。”

秦琳这下才微微诧异,但她毕竟在职场这么多年,早已明白有些话不能说,一样应是。上前请杨乃恩出去,杨乃恩看着廖文鸾,阳光通过大玻璃窗照进来,廖文鸾乌黑的发丝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这个美丽的有些倔强的女人,终于彻底和自己决裂了。

门缓缓合上,廖文鸾抬起头,脸色渐渐变的有些刚毅,廖文鸯,真是有个好舅舅啊,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好舅舅太心软,不然自己早就渣都不剩了。现在,又出了周小姜的事,看来,老天都觉得,不能让廖文鸯太得意了。

周小姜的父母既然已经决定要从周小姜身上咬下很大一块肉下来,顶好就是要周小姜继续为自己儿子做牛做马,怎么会只甘心在网上闹一闹?很快公司门口就多了一景,一对老年夫妻面前摊了一张白布,上面写满了字,大意就是网贴的那些,只求女儿能出来见自己一面,自己老两口也就心满意足,毕竟老两口也晓得又穷又老,女儿怎么会认自己。

天下人爱看热闹的不少,很快公司门口就被很多人围上,他们选择的位置也很巧妙,属于公共场所,保安也不能赶走他们。况且保安要是真的来赶,谁知道这对夫妻会怎么撒泼?一传十十传百,流言的速度永远是最快的,周小姜很快就知道爹妈又找到公司门口来,而网上的帖子也讨论的更加热闹,甚至有人把爹妈寻女的照片发到帖子上,下面一群人在那大骂周小姜不认爹妈简直是狼心狗肺,辛辛苦苦把她供出来找到好工作就转脸不认人了。

不少人要求人肉周小姜,而在跟帖下方,有人适时放出周小姜工作的公司职务和电话,一个也不落,一个也没错。周小姜从刚开始的极度愤怒中已经冷静下来,既然他们要毁灭自己,那就一起毁灭吧。但泪还是不可抑制地从眼眶流出,天下哪有希望女儿不好过的父母,可自己偏偏就遇到这样的父母。

电话铃在此时是那么地刺耳,接起电话,是一个愤怒的女声:“你就是周小姜,你好意思看着你爹妈在烈日下晒,你看看你爹妈住的是什么破房子,你好意思自己一个人住大房子,你这是不忠不孝,要在古代,你这样的就会被凌迟。一点点碎刮了。”周小姜听着这些谩骂,等她停了停才说:“你知道我吗?你了解我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周小姜的辩论很快被另一波更大的谩骂淹没。

直到周小姜忍受不了挂了电话,可电话刚挂,就又响起,接起来又是同样的质问和谩骂,一个两个三个,这天直到下班,周小姜不知道接了多少个这样的电话,还不能拔电话线。而外屋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只怕也十有八|九是那些自认为非常正义的网友打来的。

夏日的阳光渐渐收走它最后一丝光线,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周小姜不想动,整个人像木塑泥雕一样坐在座位上,连眼泪都不想流出来。毁灭吧,既然这么多年的辛苦白费了,那就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