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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2(出书版)(60)

“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他无法回答,白惜言心如刀绞,这样的控诉无力得像小孩受到不公平待遇后孱弱不甘的哭声。

她再坚强,再懂事,伤口多了也会有血液流尽的一天。

苗桐定定地看着她深爱的男人,她知道一张嘴就是毒蛇猛兽,可她控制不住地低吼:“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是我犯贱,是我管不住自己,我压根就不该回来!”

他们不止一次有过争吵,说过刺伤对方的话。他们也不止一次地后悔,发誓再也不做这样的蠢事。

白惜言深吸了口气,试图平稳自己的情绪说:“小桐,我知道你现在生气,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我受不了了。”苗桐用悲哀的眼神望着他,带着枯萎的笑容:“惜言,我竟然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呢。”

白惜言把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她的头发。

怀里的人恬静乖巧地伏在他的胸口,像在仔细聆听他的心跳。在规律的心跳声中,累极的苗桐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她的梦中还有没有欺骗隐瞒,那里有没有干净简单的爱情和一个不会让她痛苦的白惜言。

放了她吧。白惜言对自己说,你还想把她害成什么样子?

无论多么相爱,他们依旧不配。是他配不上苗桐,在这段爱情里他早已处在被动的地位。她在,他爱她。她走,他等她。她归,他拥抱她。如此而已。

白惜言是第二天上午接到刘锦之的电话,说朱玉珂和孩子都找到了。

昨晚在下高速公路的路口,一对开车经过的夫妇看到路边停着辆车想去问路,透过车窗看到里面有烧红木炭的火光。夫妇二人将车窗用锤头砸破了,没想到车里除了女人还有个孩子都已昏迷,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送到了最近的县级医院。

朱玉珂昏迷了三天,从县级医院转到B市的康乐医院,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著名女主持人带着刚满一岁的儿子烧炭自杀,好似热油里泼了瓢开水炸开了锅。

紧接着一家小娱乐报曝出了一张照片,背景是白家开满红色虞美人的庭院,墙边的大槐树下,黑发的姑娘躺在摇椅上,身形秀美的男人伏下身子跟她接吻。

那姑娘的脸虽然看不清楚,可苗桐那头标志性的黑发却说明了一切。

2

没有人相信这世界有巧合,只有抓住机会的有心人。

白家被记者围个水泄不通,记者看不到他的人就去他另一栋房子那堵着。实际上他搬进了苗桐的家,洛雨去了卓月家住,一楼两居室的房子,还养了只叫阿德的看院老狗。

阿德已经很老了,洛雨每天都把蒸得烂熟的米饭拌上狗罐头喂它,除了吃,阿德多半都在门口懒洋洋地趴着晒太阳。

白惜言喂完狗,把屋子整理了一下开始做晚饭。

苗桐一开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白惜言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碗筷,对在门口换鞋的她,微微一笑:“正好,快点洗手吃饭吧。”

“怎么是你做饭,张阿姨呢?”

“她买了菜,我就让她回去了。”白惜言挽着衬衫的袖子,露出骨节分明的玉白色腕骨,“你下班的时候没被记者围住吧?”

“电梯直接到停车场,小莫接我,所以没碰到。”

“嗯,吃过饭去医院看夏生吧。”

这样风平浪静的对话好像他们谁都没有从这件事上受到影响一样,日子还照样过,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实际上苗桐已经从令人尊敬的全国百佳记者沦落成了破坏家庭的第三者。她曾经做下的令人称赞的好事也变成了伪善,而那些崇拜她的人都晦气地自称瞎了眼。

“出轨”这种事也是等级森严的,没钱的男人出轨被人唾骂,有钱男人的出轨那叫正常,有钱有貌的男人出轨那叫风流。人都有同情弱者的本能,于是也只有那个不要脸勾引别人老公的女人下贱没道德活该被千夫所指。

实际上那些唾骂苗桐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举着正义的旗帜在为弱者出头呢,不地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随波逐流罢了。

不过是一夕之间,苗桐就看到了另一个与掌声和鲜花背对背的世界。

出了这样的事,赵家那边也不可能瞒下去了,是白素出面跟赵家的老爷子说明了原委。老爷子虽然怒不可遏,但夏生那么小的孩子差点没命,也没有脸去兴师问罪。

夏生住院后,白素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小孩子身体弱,医生说痊愈后恐怕会有严重的后遗症。苗桐每次去他都在睡觉,那样小小的脆弱的样子让她手足无措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是她的儿子,仔细端详起来这张幼嫩的脸上竟也能寻到她的痕迹,这让她有种奇异的羞涩感,毕竟她没有生他,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却流着她的血。

到了医院,夏生是醒着的,呆呆地睁着大眼睛,好像不认识人似的。白素本来在喂饭给他吃,看到弟弟来了,再也忍不住了,把头扭到一边抹眼泪:“惜言,今天夏生醒了就一直这样,我叫他也不理。医生说还要进一步检查是不是大脑受损严重,要是夏生真的……那可怎么办啊!”

听了这话,苗桐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紧张地俯下身摸他的脸,声音都在颤抖,小声地唤他:“夏生,夏生……”边喊边在孩子身上到处摸索,急得失去了理智似的,反复检查他还有哪里受伤。

刚刚还瞪着大眼睛发呆的孩子眼珠动了动,放在苗桐的脸上,愣了一下,小声喊:“妈妈。”

白惜言按铃叫了医生来,一通检查后,主治医生说,应该没有大问题,原来不说话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没缓过来,过两天就好了。

真是虚惊一场,白素放下心来又哭了一通。

朱玉珂出院后有记者堵着家门采访她,提到苗桐的名字她就突然发作把手里的包狠狠地砸向记者。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电视台的工作也做不下去了,被家人接回上海疗养。

对于那些满天飞的报道她没有做任何的澄清,赵家也没任何的回应。这样的沉默等于是将两家的交情完全断绝了。

而那些朱玉珂的粉丝却举着大字报在报社门口抗议苗桐这种没有道德的做新闻行业。苗桐想着,过街老鼠也无非就是如此了。

卓月看了一眼手中的各辞职报告,直接扔到垃圾篓里,认真地说:“我不同意。”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苗桐笑了:“师父,我不是一时冲动,是深思熟虑的。”

“谁爱怎么闹就让他怎么闹,上头的老领导也打好招呼了,他们什么风浪没见过,还不至于因为几篇报道就完全否定了你这个人。你要是怕我为难也没必要,我还没把这个放在眼里。”卓月的气场发挥到最大,好像要给自己蒙受不白之冤的徒弟一点勇气似的,一字一顿地说,“小桐,你不能退缩,一个人倒下很容易,可爬起来就难了。”

“师父,我辞职是因为这件事没错,但跟那些流言蜚语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想去国外留学进修,因为我怀疑当初选择回来就是错误的。我现在坦然承认了,当初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盖不住我只是想离他更近一点的事实。”苗桐停顿了一下,出神地想了一会儿,“我的原则和底线,这些让我骄傲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全不见了,我得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