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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主母(82)

初雪见丫鬟们服侍的差不多了,吩咐她们下去,坐到丈夫身边:“三叔叔怎么说?”万克己往后面一靠:“结果老三说,这样就更该喝了,一来是贺你有喜,二来他借酒壮了胆,也敢回家去见弟妹。”初雪白丈夫一眼,把他的腿往床上搬,万克己握住她的手,自己把腿缩到床上:“哎,三弟这样,我们也瞧着不欢喜,都是弟兄们,哪有我们过的欢欢喜喜的,他过的疙疙瘩瘩的?”

这事初雪不好再多说,只是轻声道:“各人的日子各人过,或者再过几年就好了,毕竟他们是结发夫妻,情分不同。”万克己坐起身,拿住初雪的一缕头发笑着道:“怎么,只有结发夫妻才有情分,我们就没有了。”

初雪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轻轻一推把丈夫推了下去,靠在他身上道:“就只会挑我话里的刺,我们当然也是情深意重了,你说是不是?”万克己已经闭上眼,把妻子搂一下,这是当然的。

万家三兄弟聚齐,又快过年,有件事也该办了,万老太太早说过要寻块风水宝地把万老太爷葬下去,到时这块地就成了万家的祖坟。这是大事,万三老爷也寻了不少的风水先生,可是风水先生这样事,总是父做子笑,子做父笑,从无一块地两个风水先生说的一样的。

请得越多,说的越是分叉,今儿说这块地定会发家,明儿来另一个风水先生就说这块地虽会发家,可是只发这房不发那一房。等到这个风水先生寻到一块说这块地对三房都好,后儿又来一个风水先生说虽然这块地对三房都好,可是也不过十来年的运头,谁不望着长长久久行运?

李氏别的事不在乎,这件事是极在乎的,怎能听的有一丝一毫不好?总是屡屡反对。于是七八个月下来,寻了不下十来块地,都没寻下合心的,万老太太又想让万老太爷早日入土为安,在那催着寻地。

初雪虽怀着孕不问这些事情,可也听了万克己不少的抱怨,偏偏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人人欢喜的,李氏反对这地肯定是寻不了的,不然到时三房出了任何事情,都要落在这坟地之上。初雪也只有劝着万克己,说这种事总是大事,况且只寻了这几个月也平常,常听到有些人口多的人家,寻一块地皮寻了几十年都没寻到。

这日初雪正在给腹中孩子做件斗篷,就见万克己欢欢喜喜进来:“好了,这地总算寻下来了,明儿就去立契,赶在过年前把这事办好。”初雪扶着肚子站起来:“寻了哪里?三太太没说什么?”万克己连喝几杯热茶:“有什么?这风水先生是李家荐来的,专寻发三房的地,她能说什么?”

67祖坟

初雪听出万克己话里总有些抱怨,轻轻拍了他肩一下,万克己顺势扶她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在旁边:“其实要照了我和二弟三弟的意思,只要向阳、蚂蚁少,又没多少水的地就是好地,可是奈何三弟妹总说要瞧瞧利哪一房,你也知道自从那年那事之后,她和三弟之间冷淡了许多,又瞧着我们两家都过的欢欢喜喜的,她心里就更不自在,我们做哥哥的,也不能瞧着自己弟弟日子过的不好,若是风水当真好了,能发起他们这房,让三弟两口从此和和美美,也就罢了。”

初雪知道这话也有安慰自己的意思,含笑道:“你这话说的是,我这些日子常听你回来唠叨这个,还不知道祖父祖母葬在哪里呢,既然当日流落出外了,只怕也就随便葬了,公公婆婆还不是发起这么大的家事来。”

万克己伸个懒腰躺了下去:“你这话三弟也曾和三弟妹说过,结果三弟妹竟说,只怕就是祖父祖母葬的地方不好,才只发别人,不发三房,她既这样说,三弟也无可奈何。”说完万克己重重叹了一声:“原来三弟妹刚嫁过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啊,怎么竟变成这样?初雪,你是女子,你来说个道理出来。”

初嫁过来的时候,还是少年夫妻恩爱,那时能闹出来的夫妻,普天下也寻不出多少对来,日子久了,总有些琐事让人不合心意,可就算如此,也少有像李氏这样的,初雪沉吟一会儿才推万克己一下:“这是三叔叔他们夫妻间的事,总有些夫妻私事是我们不知道的,除了劝说还能做别的什么?”

也只得如此了,万克己翻个身睡去,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呢,立契后就要修坟,还要寻人写碑,这倒不用再去寻旁人,去央杨翰林就成,凡百事情都要在这一个半月内赶完,不然就要拖到过年,按万克己的意思,倒不如等开了春再慢慢做这些,毕竟都已厝了那么多年了。

反是万老太太说早日入土为安地好,况且既有银子就不怕寻不来人做事,左不过就是多出那么几百两银子,值什么要紧。既然万老太太都发了话,万克己也只有听从。

第二日寻了上家立了契,按下手印时候万三老爷不由冷笑一声:“好好,寻了这么块地,以后我们这房发了起来,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两个哥哥。”万克己在和中人上家说话,万二老爷拍一下兄弟的肩膀:“老三,那日你二嫂说了句话极有道理,说六亲同运,说既是亲眷,就没有只旺一户不旺别家的道理,更何况都是一家子,顶多就是这房厚了些,那房少了些,没有气运只往一家去的。”

既是李老爷荐的风水先生,李老爷就做了这个中人,和万克己说完话正好听到万二老爷说的,为寻地李氏的这番折腾李老爷也瞧在眼里,心里着实惭愧,对万二老爷连连打拱道:“二太太果然是读书人家出来的,这番话很有道理,这块地只不过偏了三房一些,并不曾只发三房,四姑老爷,虽说我妹子有几分私心,可这私心也是为你。”

这几年李家的生意越发不顺起来,李老爷是擅德不擅才的,李太太虽比起丈夫多了几分才干,可是终究是女子不好管外头的事情,李老太太又是从富贵场过来的,十天半个月不请客就说这日子要打饥荒了。挣得没原来多,开销却一点没减,这日子是越发艰难。

只怕再过几年,李家也要学了别的离开扬州的人家,先是把窝子顶出去,再然后慢慢变卖那些宅院,最后全家离开扬州,不过这总要有个十几二十年的工夫,到那时说不定李家也有人出来顶起家业,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

万三老爷瞧着面前已经生出白发的大舅哥,两家初结亲时,李老爷还是风流倜傥,在扬州城散漫花钱的李大爷,现在也不过十几年的工夫,就生出了白发,当日的风流倜傥只剩的一些皮毛。万三老爷感慨一下,接着就道:“舅兄说的是,我不过顺口说两句,眼见侄子已经长成,等毕了姻事,就好把生意交给他打理一些,舅兄也好颐养。”

提起自己的儿子,李老爷面上露出几分愧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缺银子不晓得银子难挣,偏偏自己是那锦绣堆里长大的,自己的儿子就更甚,自己的娘还惯着他,说不就是银子,有盐场在那银子就跟水淌似的,抠抠索索的,哪是自己这样人家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