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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嫣然(104)

“不过是句俗语,罢了罢了。”太监挥手,继续看着容畦:“你也休要激我,你要晓得,我既然敢做这件事,那就定会让陛下知道,我做这件事,是为了他好,不是依仗了他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

果真是块老姜,容畦心里放松了些,但还有一句俗语,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让自己,做一做这初生牛犊。容畦抬头看向太监,脸色恭敬眼神却十分清澈,太监看着他的眼神,眉不由微微一皱,这么些年了,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清澈的坚定的眼神。

太监不由想起往事,但很快太监就摇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银子更亲呢?这回一次把银子拿够,也好回去安度晚年,养老去吧,谁还想着别的?

太监正要开口,容畦已经道:“老爷爷在万岁身边伺候,自然比我们这些人明白万岁的心事。在下斗胆问老爷爷一句,您能保证让万岁知道,这件事,您是为了他好。这是现在,那以后呢,过个三年两年呢?万岁身边,永远都不缺人服侍,也永远,不缺要把人踩下去的人!”

最后一句,容畦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来讲,小宦官的脸色登时变了,不止小宦官,连那太监的神色都微微变了,小宦官已经喝道:“胡说,我们老爷爷已经得到万岁恩准,再过两年就回乡养老,那时……”

“过个三年两年呢?万岁若想起这件事,或者被有心人提起,在万岁跟前说起这件事的始末呢?老爷爷原本想的,是用这笔银子,造福乡里,让家乡父老感念。可若真要有人在万岁跟前说起这件事,到时,老爷爷的好意,就全变成了对家乡父老的恶意!”

容畦见他们脸色变了,趁胜追击,这是唯一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不然的话,以后就再机会了。

“胡说,不过是些经商的人,哪能……”小宦官的话再次被容畦打断:“虽说都是些做生意的,风里来雨里去,可是谁没有族人?谁没有亲戚?谁家族人亲戚里,没有个把成器的人?这些银子,本从天下人手里来,谁拿去都可以,可是若是让人恼了老爷爷,到时有人拼着破家,把这银子拿去买了人的口。”

啪的一声,太监已经用惊堂木拍了桌子,他看着容畦,眼神已经恼怒:“你在威胁咱家?”

“在下并没威胁老爷爷的意思,在下只是讲出一种可能。老爷爷在宫里数十年,人情世故定比在下清楚的多,也更明白很多事。在下能想到的,老爷爷未必不能想到。”容畦看着太监,还是那样语气平静,这让太监的眉再次皱紧,眼神探究地看着容畦。

☆、86 说服

容畦也任由太监看着自己,不能表现出害怕,这样的人精,一旦自己表现出害怕,他会立即翻脸。

见容畦依旧坦然,太监这才收回眼,身子却微微前倾:“那照你说,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你可晓得……”

“容在下大胆猜测一句,老爷爷动用这些,想来也借用了别的名义。此刻老爷爷您是得势时候,自然人人吹捧,人人唯恐听不到老爷爷的话。可若老爷爷失势时呢?老爷爷,这件事既已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倒不如就此结个善缘,也能成全老爷爷您的名声。”

容畦晓得,这样打断太监的说话,对自己是非常不利的,可既然这太监已经松动,那只能这样讲。

这让太监再次看向容畦:“那你倒说说看,我怎样结这个善缘?”

“此刻是七月,江南多雨,难免会发大水,万岁又在江南巡幸,老爷爷不如把这些银子,都送到江南去,就说,这是在京的商人,听的万岁在江南巡幸,心念万岁,特地集了这么些银子来给万岁修堤岸的。”容畦的话让太监哈哈大笑三声,接着太监就面上变色:“好,好一张利口,可你要晓得,这些银子,我已……”

“天下银子从天下来,老爷爷将这些银子用在乡里,只造福了一乡,用在江南,却造福了整个江南,老爷爷想想,这个道理可成?”容畦的话让太监再次盯着他瞧,过了会儿就道:“你当我不晓得?你这样说,到时他们出的银子,一家不过两万三万,这些银子,能济的什么大用?”

这次被抓的,总有四五十人,每家就算两万三万,也有上百万了,果真太监的胃口比谁都大。容畦在心里算了下就忍不住惊叹,接着就道:“每家两万三万,合在一起就不少了,再者说了,我不过是容家家主的远房侄儿,不过为了报恩才顶替叔叔前来。老爷爷就算把我扣在这里,也换不来容家一半家财。”

太监的眉立即皱起,小宦官在太监耳边说了一句,太监的身子前倾的越发厉害:“你这人,竟然和我放赖,你可晓得,我并不怕。”

容畦对着太监把手一摊:“老爷爷自然是见多识广的,可是就算您把我这条命给拿走,不过如此。”

太监的眉又皱紧了,容畦任由他瞧,做生意总要先把底一次次地漏,到了现在,已经是能够漏出最后的底,最后博一次了。

七月的日头还是有些辣,众人等在外面,见容畦进去迟迟不出来,不免有些急躁,是不是容畦在里面对答的不合适,让里面的人震怒?这样会不会连累众人?

外头的人胡思乱想,里头的太监还是瞧着容畦,过了许久才道:“那照你说,我这件事,该怎么了局?”容畦心里松了口气,总算听到这句了,而且这太监心里肯定有主意,问自己一句,不过是想试探罢了。容畦故意皱眉细想,这才开口道:“筹来的银子,老爷爷一半送到江南,另一半就回家造福父老乡亲,等陛下真的问起,您主动请罪,就说,全是担心家乡父老吃不饱穿不暖才有这个主意。”

“你这人,果真奸猾。”太监的语气开始平静,容畦晓得自己这个主意,只怕和这太监想的差不多,一颗心这才放下,对太监重又磕头:“在下年轻轻,见识浅,不过白白出个主意罢了。老爷爷见多识广,主意只会比在下的更好。”

太监唇边这才露出一丝笑模样:“少来这里说这样骗人的话了,罢了,这件事,我另有主意。”说着太监就对小宦官吩咐几句,小宦官面上现出惊讶神色,但还是退下。

太监这才抬手:“起来吧,要照了你的行径,既无赖又口齿伶俐,就该打一顿才是。不过念在你年纪小,又有孝心的份上,就免了。只是这打可以免,这银子,可是免不了的!”

容畦本来已经要站起,听到这句又重新跪下:“老爷爷,二十万两,在下不值这么多。”太监又拍了下惊堂木:“哪要这么多,不过就两万银子,两万银子,你家不是拿不出吧?”

“这,还要叔叔做主。”容畦的话让太监的脸一沉,容畦急忙道:“老爷爷,叔叔毕竟不是父亲。”

“不管拿得出拿不出,反正我都记下,不怕你赖。”太监说完这句就拿起旁边的茶碗喝了一口茶,见容畦还跪在那就喝道:“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这件事,没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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