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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妇(70)

四太太正在月太君旁边奉承,听了楚夫人这话不由愣了愣,为什么不像上次一样落第?而是高中?她面上那一闪而过的愠色并没被楚夫人忽视,但此时儿子高中的喜悦让楚夫人心里得意,这样的小事就不放在她心上了。

听得赵思贤中了,贺客们又纷纷给楚夫人和婉潞道喜,还有人称赞婉潞的儿子生的好,这才刚满月就接到父亲高中消息。重心一下就从四太太这边又转移到楚夫人这里,四太太心里恼怒还不能现出来,楚夫人在应酬时候不由往四太太那里一瞧,废长立幼,这事还悬着呢,自己丈夫可是有三个嫡子,怎么轮也轮不到一个侄子继承。

戏台上的戏子这时也停了下来,由班主领着,跪在戏台上贺喜,月太君用拐杖跺一跺地:“今日可称三喜临门,每人赏你们十两银子。”这话让戏子们大喜,又磕头谢过,正准备下去再重新上来唱的时候,又有人走了进来,笑的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老太君,今儿日子太好,报子又登门,咱们家的四姑爷中了,还是一甲第三名,出了个探花郎。”

思兰是二老爷的女儿,二老爷家除四爷之外,举家都在任上,水氏听了这话忙笑着道:“这都是老太君的吉言。”月太君历来喜欢孙女胜过孙子,此时也不例外,叫住正准备下去的戏子们:“好,每人再加五两。”

班主忙忙谢过,此时谁还顾得上去吃酒,纷纷围住月太君道喜,还有人已经当场问起府里没定亲的那几位爷和姑娘的八字,盘算着要和赵家定亲。

月太君怎么会瞧不出她们的主张,只是笑着说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张主,自己这个做祖母的管不了多少。楚夫人的子女都已成婚,只有四太太有没定亲的子女,于是四太太被人恭维的更多,四太太还瞧见去年四老爷曾说过想把思君许的一家的脸上露出懊恼之色。

当时这家有些嫌弃思君是庶出,就以八字不合的名义拒了,却没想到任是庶出,也是定安侯的侄女,郡主的小姑,现下赵家七爷又钦赐入翰林,赵家恩宠一点没衰,再加上前些日子月太君为孙女进宫求情的事传的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的,足以表明赵家还是轰轰烈烈。

四太太心里更得意了,这样大族里出来的别说是庶出小姐,就算是个有头脸的丫鬟也比有些人家的嫡出小姐要强很多。也只有没见过世面的才会挑什么嫡庶,四太太面上的笑更热乎一些,嘴里只是在那里说这婚姻大事,不是好随便做主的,还要等着回去和老爷商量。

婉潞应酬一时,已经有些觉得疲倦,回头看见苏静初一人坐在那里,身边空无一人,面前只有一杯酒。婉潞心下暗叹,三年之前二爷初登第时也有过这样热闹,起身走到苏静初身边,路上已经被人拦住:“六奶奶,我问句不当问的,不晓得你家儿子定了亲没有?”

这话问的蹊跷,刚出世一个月的孩子哪家会早早定亲?想必是这家见攀不上那些,索性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抢先定下。婉潞脸上的笑还是没有变化:“我家儿子不过刚满月,自然没有定,只是老太君历来有训,这定亲总要等他们七八岁后分出好歹才定,襁褓之中就定下,到时长的不好,岂不害了对方?”

那人脸上露出懊恼神色,嘴里连道:“是,是,老太君真是想的周到。”婉潞又闲话两句,这才走到苏静初身边,微笑着道:“还是二嫂这里清静。”苏静初掩口打个哈欠:“说来还是羡慕郡主,她方才不耐应酬,直接就离席也没人说个不字,哪像我们还得坐在这里。”

席上还是应酬的热热闹闹,除楚夫人和四太太外,潘氏秦氏水氏都被人围在那里说话。婉潞不由笑着说:“你还不如去羡慕五嫂,她现在随二婶在任上伺候,应酬的事都少了,衙门里人也少,岂不更舒坦。”苏静初只是一笑,伸手倒了杯酒:“来,还没恭喜你双喜临门呢,日后咱们不光是妯娌,还是同僚妻子了。”

婉潞接过酒饮了一口就把酒杯放在桌上:“我倒想他能得个知县,我也能出去京城瞧瞧。”再说,一门三翰林,荣耀是极荣耀的,但也着实太惹眼了,如果婉潞没料错的话,只怕侯爷会让赵思贤设法外任。

这一日的热闹散去,婉潞已十分疲累,偏偏月太君见喜事多多,已吩咐楚夫人再连摆两日酒,贺赵思文入翰林院,贺赵思贤和四姑爷双双登第。

一想到明日后日还要穿着大衣衫出来应酬,婉潞就觉得心里发憷,但这家里的喜事怎么都不能缺席,还是要挂着笑脸去应酬。

婉潞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房里,董妈妈带着人迎上来,婉潞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勉强问过孩子已经被奶妈带去睡了。春燕她们端来水婉潞梳洗了,宽了衣服就挥退她们往床边走。

床上帐幔低垂,婉潞也没想别的,掀开床帐踢掉鞋就往床上躺,倒下去的时候一双手已经把她牢牢抱住,婉潞差点叫出来,接着是赵思贤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娘子是我。”

婉潞的身子这才软了下来,往丈夫怀里拱了拱:“我当你还在外面应酬呢。”赵思贤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但嘴里的话还是那样轻柔:“应酬了一日,我也乏了,回来歇歇特意让她们不说的。”婉潞嗯了一声,把他的手拍了下来:“别乱动,快些睡觉,我累了这一日只想睡。”

赵思贤的声音开始低了下去:“嗯,睡觉,当然要睡觉。”接着什么声音都没有,偶尔传来一声喘息。等一切都平静了,婉潞才开口问:“孩子他爹,新科进士,你说我们儿子起个什么名字?”

方才还很精神的赵思贤只用鼻音回答,婉潞刚准备掐他的时候,赵思贤总算说话了:“名字要祖父起,我们起个小名吧。”婉潞嗯了一声,倦意已经涌住全身,刚要睡过去的时候赵思贤又说话了:“不过我喜欢你方才那样叫我,孩子他爹,再叫声试试。”

虽在黑暗之中,婉潞还是觉得自己的脸红了,伸手掐丈夫一下,用被子兜住头睡觉,赵思贤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地道:“孩子他娘。”

这样上不了台面的称呼却让婉潞内心一片安宁,这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称呼。

赵家出了这样的喜事,交好的人家要送礼不说,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也跟着送上一份贺礼。摆的那两日酒,生生比婉潞当日成亲时候还热闹,很少出面的老侯爷也出来席上坐了坐,他那四个从不离身的美婢自然也跟随。

老侯爷坐在席上听了无数恭维的话,他老成精的人,哪会把这些话当真,只是偶尔酒沾一沾唇,菜点一点就够了。听到有人赞他老当益壮的时候,老侯爷这才对说话的人道:“人活一世,不就图活个长远,你瞧我从六十岁起,把侯府交到他们手上,闲来时候不过种花养鱼,俗事一概不过问,任由他们好也罢,歹也罢,都与我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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