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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妇(187)

珍姐儿又紧紧咬住下唇不再说话,婉潞晓得自己这几句话未免有些重了,轻轻一叹就道:“珍姐儿,你从小生长侯府,家里万般宠爱,不晓得家计艰难也是常事,等你以后出了门嫁出去,就晓得当家理事绝不是外面瞧着的那样风光。”

珍姐儿被说的低下头,但那微翘的唇角表示她还是有些不满。婉潞又叹一声:“珍姐儿,这些日子家里事太多,难免你们受了些委屈,这是我的不是,等过了这段日子,总要整治一番,以免你们再受委屈。”珍姐儿又抬头了:“你,你别现在在这装好人,等……”

婉潞的头一摆,发上的银钗和潘氏的帐钩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这让珍姐儿心一凛。婉潞的声音并没提高,还是那么平静:“我若真是装好人,珍姐儿,你知道我有多少办法让你不站在这里说话吗?”珍姐儿脸一白。

赵家家风甚紧,下人们就算对珍姐儿不敬顶多也就是叫着怠慢些,连言语上都不敢多加顶撞,这已经让珍姐儿难以忍受,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别的法子,还有多少?潘氏是听过见过的,听了这话睁开眼,招手让女儿走到自己床前:“我总以为你还小,有些话没告诉过你,方才听你六婶婶这么说,才晓得你已经大了,再过几年就要出嫁了。等我好些,和你祖母说,让她身边的嬷嬷来教你些规矩。”

珍姐儿眼圈一红:“娘。”就扑到潘氏身上,潘氏伸手轻轻地拍着她:“你不是孩子了,以后切莫这样任性,也别随便乱信人言。”珍姐儿只是乖乖点头,潘氏又看向婉潞:“六婶婶,我一生所求,唯有这些儿女,还望六婶婶多多青眼。”

婉潞按一下珍姐儿的背,珍姐儿这次没有挣开,婉潞柔声道:“大嫂,我知道,我答应过婆婆的。”潘氏唇边又露出一丝笑容,看向婉潞:“六婶婶,有句话你要记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说的就是四太太了,想起她在这家里做的那些事,婉潞也觉头疼,她毕竟是个长辈,婉潞对潘氏一笑:“大嫂的话我记住了。”

珍姐儿此时已经抬起头,小脸绯红,对这样的孩子胡乱说话,真不是做长辈的道理。婉潞垂下眼,唯一能敲打四太太的就是楚夫人了,潘氏让珍姐儿送婉潞出去。

丫鬟们正在点灯,能听到后院里传来女子的嬉笑声,这还在老侯爷的丧期,虽说孙子守祖父的丧不像儿子守父母的丧那么严格,可这样胡闹,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珍姐儿瞧见婉潞皱起的眉,她方才的话还在自己耳边,自己的父亲,的确也撑不起这个侯府。

听到珍姐儿的叹气,婉潞握住她的手:“你虽已十三,没嫁就还是孩子呢,这些事总有我们在头里呢,等你曾祖父的丧期满了,就好给你寻婆家了。”珍姐儿的脸不由一红,没有挣脱婉潞握住自己的手。

回到自己院里,瑾姐儿正带着弟弟妹妹们在那里玩耍,福姐儿手里拿着针在那里嚷:“姐,我也要绣。”瑾姐儿正在那里瞧德哥儿写的字,见妹妹在那里玩针线,上前拿下针:“你才几岁,连路都走不稳就要拿针,再等几年。”

福姐儿被姐姐训了,小嘴一扁就要哭,婉潞不由笑了出来,听到笑声福姐儿转头去看,迈着小短腿就跑上去:“娘,抱,姐姐欺负我。”婉潞把她抱起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瑾姐儿本来也想像弟弟妹妹一样扑上去撒娇,但想起自己是姐姐,要做个姐姐样子,只是站起身规矩行礼:“娘回来了。”接着就端起一盏茶:“不晓得大伯母好些没有?”

见瑾姐儿那老成样子,婉潞笑了,接过她手里的茶坐了下来,德哥儿已经爬到婉潞怀里坐好,福姐儿在那推哥哥不让他坐到婉潞怀里,婉潞一人头上摸一下以示安抚才笑着对瑾姐儿说:“两天没见娘,难道瑾姐儿不想娘?”

想,瑾姐儿脱口而出,婉潞已经张开双臂:“娘也想你们,来,都抱抱。”瑾姐儿这才嘻嘻一笑投到婉潞怀里,三个孩子在自己怀里,婉潞感到一阵踏实。

“你们就想娘,也不想爹,真是白辛苦。”赵思贤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德哥儿会探出个脑袋,就从婉潞怀里跳下,跑到赵思贤旁边:“爹,我好想你。”福姐儿跑的没哥哥那么快,也跟了上去,童音娇软:“爹,你不是说给我买好玩的回来?”

婉潞怀里就剩下一个瑾姐儿了,瞧赵思贤一手一个那得意样,婉潞在瑾姐儿脸上亲了亲:“还是我大姑娘好。”赵思贤走到婉潞身边坐下,两个小的已经在那里解衣带翻袖子了,赵思贤的衣衫顿时被翻的乱七八糟。

婉潞不觉好笑,福姐儿已经寻出一个小包,解了半天解不开,德哥儿一把抢过,在那里小心解起来。婉潞捏捏德哥儿的脸,专心致志在那里解小包的德哥儿口水都流的婉潞一手,婉潞白丈夫一眼:“什么想你,想你好玩的。”

瑾姐儿笑嘻嘻地:“爹,你就算没买好东西回来,我也想你的。”婉潞打她小屁股一下:“尽会拍马屁。”瑾姐儿搂住婉潞的脖子撒娇。

德哥儿已经把小包打开,里面放了四个小风车。德哥儿拿出来先递给妹妹一个,又递给姐姐一个,最后自己才拿了一个,好奇地问:“怎么还剩一个。”剩下那个就是给智哥儿带的了,年一过完,智哥儿又进宫里上学去了,想起长大许多的长子,婉潞还是禁不住牵挂。

瑾姐儿放下风车白德哥儿一眼:“笨,剩下一个是给哥哥的。”智哥儿呵呵笑了:“我还以为哥哥不玩这些了呢。”赵思贤知道妻子挂念着儿子,伸过去握住她的手,婉潞把眼泪眨掉,对丈夫笑了笑。

孩子们玩了会儿,也就个个困倦思睡,奶妈们带他们下去睡了,赵思贤这才伸开腿:“哎,和他们玩一会,比在外面跑一天还累。”坐到梳妆台前卸妆的婉潞从镜子里面看着丈夫:“谁让你要做慈父呢,我可和你说,这几个孩子可不能太惯着他们。”

赵思贤走到妻子身后握住她的肩:“是,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了?”婉潞这才又开始卸妆。赵思贤瞧着妻子的动作,眉头一直皱着,婉潞奇怪了:“你有什么话就说,怎么这样?”

赵思贤叹气:“这话真不好说,王家的鸾娥妹妹,还没有定亲吧?”怎么扯到鸾娥了?婉潞更奇怪了,转身看着丈夫:“她要定亲难道我们还能不晓得,是不是有谁看上她了?”

对,赵思贤迟疑了一下:“八弟今儿来找我,说等祖父的孝期满了,想求娶鸾娥妹妹,怕被别人家先定下了,想请你去问个口风。”哐当,婉潞手里的钗子掉到梳妆台上。

八爷今年二十了,大了鸾娥六岁,品貌这些扯起来呢也差不多,要说家世赵家是远胜过王家的,只是别的都好说,四太太那样?婉潞轻轻摇头:“你也别说我说话不中听,四婶婶那样,谁做她的儿媳妇也是个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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