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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灰姑娘(征服灰姑娘之二)(8)

那张照片的她被头发遮住大半的脸,但贺依依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贺依依不被她轻易唬弄过去,沉下脸,「章晏霆就是你最近刚接的采访对象,是吗?」

「是他没错。但昨天真的是场误会……」被大姐一瞪,贺盼盼到嘴的解释都吞了下去。那照片看起来,确实像一对拥吻的情侣。

「下次小心点。」贺依依起身,「我要去银行办贷款。」

「好。」长姐如母,在贺家,严肃的贺依依比贺母更让妹妹们敬畏。

贺依依走到门前,看了妹妹苍白的脸色,眉头又皱了起来,「最近又常到大杨那里去了?少喝点酒!」

「知道啦!大姐,你跟银行约的时间快到了,再唠叨就来不及罗!」

临出门前贺依依忍不住又交代:「妮妮上班前记得要她吃了早餐再出门,你也是!」

「知道啦!」

送走了大姐,贺盼盼懒懒的踱回房间补眠,经过房门前,贺妮妮啪答一声拉开门,「二姐,你上头版了!」

贺盼盼揉揉欲裂的头,「一大清早的,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贺妮妮瞪着大眼,拉着她问:「二姐,你真的跟章晏霆相恋多年,而且还在日本订婚喔?」

贺盼盼敲了她的头一下,没好气的说:「他要是我相恋多年,已经订婚的男朋友,你们可能会不知道吗?」

「对喔!」贺妮妮搓搓被敲疼的头,「二姐,那你跟章晏霆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哇!就在大街上拥吻耶!真猛!啊!二姐,干什么一直打我啦!」

贺盼盼擦着腰,「第一,我没有跟章晏霆交往!第二,昨天跟他拥吻的那个人不是我!」

「不是你?」上扬的语调有百分之百的不信。

「不是我。」贺盼盼决定否认到底,反正没几个人可以光凭被头发遮住大半的脸就能认出她。

「哦?」贺妮妮也有些不能确定了。从来没听二姐提过章晏霆,况且报上那名女子是他的日本未婚妻,应该只是神似二姐的另一个人才对。

「乖!别胡思乱想了,去吃早餐。」

贺妮妮点点头。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二姐,如果有一天你交男朋友了,千万要幸福喔!」

贺盼盼端详着妹妹脸上藏不住的惆怅,「你跟你们帅帅小老板怎么了?吵架啦?」

「没有啦!只是……只是突然想到而已。你跟大姐为了爸爸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我都没能帮上什么忙……对不起……」

「傻瓜!」贺盼盼笑骂,「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说好谁也不要再理他,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嗯?」

贺妮妮僵笑着。不是说不理就能不理的,法律上父亲已经跟母亲离婚了,血缘上他却永远是她们的父亲,他老了、病了,不想理也不成啊!

过去,责任都是两个姐姐在扛;现在,该是她帮忙承担的时候了。

第四章

贺旺德离开医院之后,又因昏迷被送入院。贺妮妮瞒着两个姐姐,悄悄将变成植物人的父亲送到安养中心,不想增加她们的压力。

而贺盼盼知道后,也想卸下妹妹肩上的担子,因此决定背着妮妮,暗中接走父亲,让她能开开心心的跟帅哥小少东在一起。

但安养中心却不肯让她领定父亲,双方因而僵持着。

「小姐,你父亲当初是由你妹妹送来的,我们不能随便让你带走。」院长坚持着。

「他是我父亲,而你却不让我带走?」一语点出身分的合理性,她皱着眉,作势要打电话,「或许我该请警察过来处理?」

院长有些慌,他们这家安养中心是黑牌经营的,没有立案,她不想惹来太多问题。「贺小姐,你让我很为难……」

贺盼盼看出她逐渐软化,坚定的说:「我先带我父亲回家照顾,如果我们自己照顾不来,还是会送回来的。」

「如果你坚持的话,当然我们也不能阻止家人带走。」院长没辙,只好带着她走进病房里,「照护植物人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得灌食、得把屎把尿,一般人照顾不来的。你先带回去看看,要是不能的话再带来。」

贺盼盼没有听进院长的话,她的眼睛定在骨瘦如材、眼神涣散的父亲身上。几个月不见,他竟变成这个样子了?压下不该有的心痛,声调不变地说:「请帮我送到外头的出租车上。」

报出地址之后,贺盼盼就环胸坐着,不能也不愿转头看身边的父亲,那会让她、心软……

「小姐,到了。」壮壮的出租车司机帮她解开贺旺德的安全带,并抱到轮椅上。

「谢谢你!」贺盼盼除了车资之外,还多给了些小费。

「小姐,回程还搭不搭车?」

贺盼盼摇头,「不必了,我可能会在这里待一下,谢谢。」

望着驶离的出租车,贺盼盼告诉自己,没有退路了。她吸口气,推着父亲的轮椅,按下电铃。

「你好,我打过电话,要来托放我父亲的。」

如愿将父亲托在基金会的安养院里,算是了桩心事了。

没有人知道他被送到这里,而贺盼盼留给植物人基金会的资料也都是假的,将来他死了,墓碑──假使有的话,上头的名字也会是假的。这样才不会有人再要大姐跟妮妮出面处理这些事。

如果不是为了妮妮,她不会再管父亲的事,不能眼看着妮妮因为他而误了幸福,既然总有人得牺牲,那么就她吧!

大姐得扛起出版社,而妮妮又有人爱着、疼着,所以,就她吧!谁教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

离开安养院后,贺盼盼信步走在山路上。

一辆车子从她背后呼啸而去,她嘴角露出浅笑,这正是她希望的──一场车祸。

只要她出其不意地冲到路中间,要死,不难。

贺盼盼抚上腕上的刀痕。既然没办法把属于你的那一半血还清,那么就以我的命,交换姐妹的幸福。

她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身分证明文件,所以警方无法确定她的身分。

她死了,父亲又是不会说话的植物人,没人会找到大姐她们,要她们负责照顾父亲的,如此一来,她的牺牲才有代价。

走过转角,瞥见路旁镜子里的自己,她下意识地避开,不愿意看到酷似父亲的这张脸。

从懂事开始,她一直憎恨着这张脸,而母亲埋怨父亲时,总会附带一句:「看到你这张脸就讨厌!」

她自己也很讨厌。这是上苍恶劣的玩笑,让最恨父亲的她,遗传到他的长相。

因为这张脸,让父亲「认为」最疼爱的女儿是她,其实她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疼爱;也因为这张脸,阻隔了母亲对她的关爱。

她不懂,如果母亲讨厌父亲到连带讨厌长得像他的她,为什么不干脆离婚?

大人的世界真的难懂,而日子就在期望被爱及屡屡失望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