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谭志贞套上粉红色合身礼服，将头发高高绑成马尾，露出精致妍丽的容颜。
她以指腹沾上少量的棕色眼影，轻轻涂抹在眼皮上，并上了些腮红修饰略为苍白的脸色。她不喜欢口红的味道，于是她咬了唇办几下，才不会让母亲发现，又硬逼她涂上那种颜色鲜艳的唇膏。
她站在连身镜前看著自己这一身装扮，一股悲哀的酸涩让她的心更沉了。自从林桑表明欣赏她以后，母亲每天都是眉开眼笑的，仿佛她的快乐与否，都比不上金钱重要。
无可否认，当她晓得母亲竟然和林桑谈论她初夜的价码时，她心底是有些怨恨的，但是一看到母亲卸完妆后，那张布满岁月沧桑痕迹的面容，她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尽量满足母亲所想要的一切。
她是想好好奉养母亲的，所以她拚命念书，她相信就算学历不能代表一切，但对她的将来还是会有很大的帮助，她会找一间前途看好的公司好好努力，让他们的生活能过得更好；可是母亲却等不到那个时候，要她立刻用她的身体赚取最大利益。
她哀怨地在脚后跟贴上胶布，不习惯穿高跟鞋的她连续几天操劳下来，连膝盖的筋都有些扭伤，不过她还是得穿上这双起码五公分高的鞋，因为这是母亲为她挑选的，说是符合林桑的喜爱……
倏地，她听到外头似乎有些吵杂，赶紧走了出去。
“小贞？你穿这样好漂亮呢！”丽华一看见谭志贞立刻笑开睑。
“丽华姊，外面怎么这么吵？”被称赞的谭志贞依然无法开心。
“哦！有一桌客人一直指名要你，但是林桑早就先预约了，所以妈妈桑现在正在跟那桌客人乔。”
“原来如此。”谭志贞颔首，神情尽是落寞。
“小贞，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心事哦！”丽华姊关心地抬起谭志贞的小脸。 “有这么多客人喜欢你，难道你不高兴吗？”
丽华做这行业已经五年了，当初她也像谭志贞一样有些抗拒，但最后还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摆脱不了这般无情的花花世界。
“丽华姊，很多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在这里，丽华是和谭志贞最亲近的，但她还是不能说出她就是妈妈桑的亲生女儿，也算是顾全母亲不被谴责。
“嗯，我知道，在这里很多小姐其实都是身不由己，不过在我记忆里，林桑人还不错，对小姐很大方也很体贴，而且他年纪那么大了，应该也没什么冲劲了吧？”丽华对谭志贞眨眨眼睛，故意说笑让她放松心情。
“嗯！”谭志贞强颜欢笑，心底的阴霾仍无法散去。
“厚！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我们就是要小贞！”
这句雷吼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过去，然而谭志贞却是浑身一僵，直觉这人的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
“哎呀！我还真羡慕小贞呢！那一桌可都是幼齿的大帅哥，难怪这么喜欢你……”其实不只是丽华，谭母酒店里的小姐大都不年轻，每次看到谭志贞白抛抛、幼绵绵的皮肤，都不禁让她们回想当年。
“我……”谭志贞刚要开口，又传来母亲谦卑恭维的拜托。
“几位大哥，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要是真让你们中途插队，我可是要赔钱的……”
“钱钱钱，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钱？好啊！你爱钱，老子最多了，你先把小贞叫过来，要多少我都给你！”
是唐飞！谭志贞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忙不迭街了过去。
“不行啊……小贞，你怎么来了？”谭母大喊不妙，林桑已经在路上了，要是让他看到谭志贞在招呼别的客人，一定会不高兴的！
“你们……”不理会母亲的喊叫，谭志贞看著殷海棠和冉蔷薇女扮男装的模样，惊奇得说不出话来。
“嗨！”冉蔷薇拿起酒杯一点，多亏殷海棠化妆技术高超，把她变成一个俊俏的清秀男子。
“海……”谭志贞一脸不可思议，差点喊出殷海棠的名字，还好冉蔷薇适时轻扯她衣服。
“小贞，你先去休息室！”谭母想将谭志贞赶走，免得这些客人会硬拗。
“不行，我们就是要点她坐枱，大不了我今天包下你的店，就不会有人跟我抢了吧？”邵子骞捉稳谭母贪财的性子，相信只要他钱付得够多，自然能塞住谭母那张火鸡似的嘴。
潭志贞杏眸圆瞠。
“这……可是我们小贞已经是林桑的人了。”谭母在心底估计著邵子骞的真实财力，看他一表人才，还有隐隐散发出的尊贵气魄，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捞出比林桑更多的钱。
“他给多少？”谭母的话让邵子骞心中愠怒，但他仍未表现出来，仅是说话的语气冷冽了几分。
“一百万。”谭母说谎，其实林桑才开出五十万价码，包养谭志贞一个月。
谭志贞小脸低垂，感觉自己就像菜市场的猪肉一样，让人毫不留情地评估价钱。
殷海棠可以感觉到谭志贞的心酸，默默牵住她的手，要她安心。
“一百万？”邵子骞挑眉。
“是……是的。”谭母感觉这年轻人果真不简单，想她在酒店闯荡多年，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眼神就教她冷汗涔涔。
“那好，我给一千万。”
此话一出，集体的抽气声几乎将音乐掩盖——
冉蔷薇等人你看我、我看你，虽然一千万是庞大的天文数字，但反正邵子骞钱也赚了不少，让他多砸一点也没差。
“你……你是说真的吗？”谭母乐得差点飞上天！一千万啊！她劳累了一辈子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啊！
“邵……”谭志贞不敢置信，也不愿让邵子骞为了她耗费钜资，想阻止他做傻事，他却伸手不让她插话。
“妈妈桑，你想要这笔钱吗？”邵子骞问。
谭母点头如捣蒜，那副视钱财如生命的模样，让冉蔷薇等人看了都不禁摇头。
“那你得答应我，拿了这一千万之后，你就不能让她再来这个地方工作，并且让她安心地回学校上课，这点你能办到吗？”
这么好的条件，谭母当然无异议地办到，但她难免怀疑……“你是小贞的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暗恋她很久的人罢了！”邵子骞一哂。
谭志贞却像是天地颠覆般，他的告白让她心跳激荡，她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错哦！很有种耶！”殷海棠暧昧地推推邵子骞的肩膀。
“多谢夸奖。”邵子骞仍然表现出他的绅士风范，或许他平常总是嘻皮笑脸，但在这种场合下，还是稳重一点才能让人折服。
“事情解决完了，这个我可以拆下来了吧？”冉蔷薇将燠热的假发扯了下来，变装好玩归好玩，不过搞得她头皮不舒服倒也是真的。
“女的？”霎时传来不少小姐们心碎一地的声响，原本她们还打算将这群“帅弟”一网打尽，来个老牛吃嫩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