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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携手(爱你一生一世系列)(14)

她本以为奚夫人是在为她「进宫」这一事上铺路,意在传授一些讨好王侯以利争宠的房中媚术,心下排斥不已,怎知,到头来却是为了这一件事在操心。

耶律檀心望著睡得正熟的人,颊上也染了一些红晕,她忍不住将头往他缓伏慢落的胸膛靠了过去,对主动亲近他这一件事,始终拿不下结论来。

为了什么?

还不就是怕去惹他生气。

她知道自己被耶律倍宠坏了,从来都是她发脾气的份儿,哪管人家吃了她多少亏!如今,她只担心做错这一件事,被这个人怨。

犹豫不决之中,大半夜的光景竟也溜走了,睡意一下子袭身,再加上身旁的意中人没醒来的迹象,她便打起小睡片刻的主意。

她叮咛自己,「千万别睡著,醒来同他解释就是了。」想是认命,肯进宫了。

怎料,事情由不得她控制,原本可以简单说清楚的事,竟被「戚总管」弄到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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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毅苏醒过来,认出偎在身边熟睡的女子,见她一身薄衫,再察觉到自己光著上身时,醉意猛地一撤,脸也黑去了一半。

耶律檀心舒缓地坐起身,眼都未及睁开,便开口说话,「啊~~你醒了……」言下之意,居然没有一丝的别扭。

耿毅自然以为被她耍了一计,「我真是低估你了,完全没料到你会设下这样的圈套。」

耶律檀心不怪他这么想,急忙解释,「请相信,我其实跟你一样无辜……」

「现下若有人闯进来,无辜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耿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跳了起来,「我的外衣呢?」

耶律檀心也帮他四处看了一下,「我恐怕是给人拿走了。」

「少不了受了你的支使!」他一口咬定她有罪,并且将被子往她那里掷了过去,「求求你,把自己包紧一点儿。」

耶律檀心无语,只能凝噎住泪水,照了他的话将自己包起来,才说:「情况没你想得坏……」

他心乱得很,根本听不下一句解释,目前的他只在乎一件事,「我弄疼你了吗?」

她大眼睁著,愣站在那里,仿佛不太懂他的意思。

他於是再将话重复了一次,「我到底有没有弄疼你?」

她摇了头说:「没有。」

「真没有?」

「真的没有!」

结果,他却摆了一副「天灭我也」的模样来,抱头跪在地上了。

耶律檀心不忍见他自责,上前跟他实说了,「你醉得不省人事,根本连一根寒毛都没动。」

耿毅闻言将头抬了起来,不见有喜色,却更加懊丧,还说了自相矛盾的话出来,「如此说来,丑闻没酿成,你仍是要给别人糟蹋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跃而起,转眼就往耶律檀心这头儿扑了过来,异想天开的说:「一不作、二不休,乾脆现在就让你进不了宫。」说完就扯掉耶律檀心裹身的被子。

他痴痴地望著被压在身下的她,被她美丽的脸庞迷惑住,四肢宛如被树藤缠住,一动也不能动,良久後,才如梦初醒似地撤开身子,打算滚到一边去。

不料,他慢了一步,画堂两扇门在此时被人拉开了。

一个破锣似的粗嗓大剌剌地响起——

「哎啊!皇天我个奶奶!这事怎生了偿!这个骄郎啊!把咱们一个好好的契丹公主睡坏了,他日也甭想上攀汉人公主了……」

戚总管这样不清不楚地嚷著,把寺里的警卫全都引来了,其中还有几位上山来赏牡丹的世族贵客。

大夥你挤我推地,就是想把门缝里的事情看个一清二楚,谁知戚总管不懂人情世故,既然已将观众引来了,竟然狠心将门一掩,把「丑事」都关在画堂里。

不仅如此,他还雪上加霜,摆了一脸尴尬懊丧的模样,对众人道说:「没事、没事,请各位大爷们先回房歇著吧!」典型的此地无银嘛!

「……」

「有看到吗?」

「没啊!你呢?」

「只睨到两个影……」

十来个人交头接耳,捕风捉影一番後,都把戚总管方才嚷的「此地无银」记在心底。

交换了意见,得出的结论便是——

宝宁寺,近水楼台处,此院的画堂里,独处了两个影,一个原本能攀上汉家公主的耿骄郎,竟去拈坏了一朵大小皇爷皆欲采的「艳蕊檀心」。

这结论随著众人离开了宝宁寺,还不到日落西沉时分,整个洛阳城里的父老们都知道这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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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为了这一件事气坏了!连著一个月不肯让赞华先生入宫觐见。

耶律倍除了继续求见以外,能做的也只能等皇上气消後,再作补救。

其补救的方式便是,他不能再投闲置散地过著契丹王的日子,而是必须担当起军职,做一个架空的怀化军节度使,正式对李嗣源的後唐王朝效忠尽力。

这样的安排并不表示朝廷倚重他,而是刻意要把他的身分再次降等。

耶律檀心的公主头衔自然也被摘了去,身败名裂的後果是,良家子弟皆不再上宝宁寺送诗给她了。

如今,耶律檀心唯一能嫁的人,就幽州节度使之子,耿毅一人。

由於他们之间的事冒犯了皇上,罪过虽然由耶律倍全部顶下来,两人的婚配仍是喜中带忧,无法大肆张扬的。

於是,一切事情都在悄悄的进行当中,深怕招摇过度,再次引起有心人的侧目。

某日,人迹顿减的宝宁寺忽然来了两位贵客。

一位是花见羞夫人身边最有分量的宫女柳氏,另一位则是丑闻主角的叔父耿豪。

他们的出现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好事将近了!」

怎知,事实却与大家所想的相去甚远。

「我为什么不能娶檀心?」耿毅不解地问著叔父耿豪,继而转身面对眼前这位未曾谋面过的柳氏,「敢问娘娘,你又凭什么阻止我娶她?」

柳姨愁苦地看著眼前的男儿,不动气地说:「我与你叔父有一个故事要告诉你,你听了自然明白。」

耿豪问了侄儿一声。「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路下洛阳时,我跟你提过的那些前朝旧事吗?特别是有关朱温逼十七岁的末帝李祝退位的事。」

耿毅点了头。「大家都说他被朱温父子的爪牙害死了。」

柳姨更正他,「末帝没有死,反而遗有一女。」接著就将末帝从宫中逃到山里,如何遇上樵父之女,进而共育二子一女,最後却抱著三岁大的女儿,沦落在洛阳街头行乞,然後遇上柳璨与他的两个女儿的故事娓娓道出。

耿毅听了柳姨的话以後,不禁打量起她来,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紧接著问:「娘娘也姓柳,与我娘有何关系吗?」

「你娘是姊,我是妹。」

耿毅一听,才了解眼前的妇人,竟是当年正要嫁给豪叔,却不幸被李存勖劫进後宫的姨母。

他还来不及将故事消化进去,柳姨又将故事继续说下去了。「……末帝当年为了不牵连我们柳家,曾打算带著三岁大的女儿继续逃亡,可是一场大病後,却选择走入空门的路。末帝留下书信及一只『戒印』为信物,要你外祖帮他最後一个忙,希望他能将戒印与女儿送到远在千里外的契丹国,给一个叫耶律图欲的契丹人。」